许清月无情地揭穿她:“因为它爱学习。”
许妈妈说:“对呀,比你乖。”
潜台词说她不爱学习……
许清月的心脏忽地又被扎了一刀,眼睁睁看着她的妈妈坐在旁边,待这一堂课结束后,用小叉子插起切成小小块的苹果,哄着小蛇:“乖宝宝张嘴,啊……来吃果果。果果甜。”
小蛇瞅了她一眼,再瞅许清月一眼,又瞅苹果一眼,最后张嘴,面无表情地吃掉。
“甜不甜呀,乖宝宝,再张嘴吃块长寿桃。”许妈妈又插起粉嫩嫩的桃子肉,喂到小蛇嘴前,目光闪亮亮地瞧着它。
小蛇吃掉。
她又插起奇异果。
典型的外婆觉得它饿。
许清月没眼看,她小时候都没有被这样对待。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妈妈前两天还被小森蚺吓晕了,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想看见蛇了。
许清月远离这黏糊糊的一人一蛇,去厨房里倒水。
刚进厨房,被厨台上放着的圆乎乎粉红红的奶油蛋糕惊呆了——那奶油多到变了形,软软地塌陷着。明显是蛋糕胚太小,奶油上太多。
整个房子里,除了小森蚺爱吃奶油,寻不出第二个人或者第二条蛇了。
许清月从厨房里探身,问她的亲妈妈:“你前几天讲不和艾丽莎玩的吗?”
今天给艾丽莎做奶油蛋糕?奶油多到瞎子都能看出偏心来。
许妈妈一声不应,乐哉哉地喂着小蛇吃水果,还有纸巾给它擦不小心溅在小衣服上的果汁。
心疼宝贝到不行,全然把她当空气。
许清月:“……”
爸爸喜欢艾丽莎,妈妈爱小蛇。
嗯……只有她,孤苦伶仃。
许清月抿嘴,苦楚楚地给自己倒白开水。清透的水“哗啦啦”滚进玻璃杯,她莫名想起爸爸喂艾丽莎喝水,还要往水里加白糖,加蜂蜜。
心底更苦了。
苦着苦着,又膨胀成甜甜的味。
许清月站在那儿,捧着白开水,透过厨房的玻璃窗远远望见艾丽莎和爸爸玩得悠哉乐哉,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笑出声。
一天的课程结束了,许清月穿过阳台,走到花园外面的岩石上坐着。
小森蚺带着外公玩得差不多了,把外公送上岸。
许爸爸回屋里洗澡换衣服。小森蚺把脑袋搭在路面,巴巴望着房子那面,漆黑的瞳孔睁得大大的。
一颗硕大的头,时不时往房子探一探,似乎很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庞大的身躯从路面垂直进海里,像一棵孤零零的树立在那里。
夕阳从它的身后落下,海风“呼呼”地刮在它水淋淋的身躯上,更可怜了。
许清月看得心里难受,她和小森蚺不过五米远的距离,它一点也感受不到她了。
她站起身,压下心底的闷涩,语气欢快一点地上前叫:“艾丽莎。”
特意提高了声音,小森蚺一下子就听见了。刚才还委屈巴巴的宝宝猛地窜起来,朝她扑去。
“妈妈!”
扑到她的面前又克制地停下来,免得撞倒了妈妈。小森蚺昂着大脑袋,矗立在妈妈身前,期待着妈妈贴近它。
许清月抿嘴一笑,抬起手放在它的头顶,还没有开始摸摸,小森蚺便迫不及待地用脑袋蹭了蹭妈妈的手心,蛇信子“嘶嘶”地笑。
“嘻嘻!”
许清月蹲下来,小森蚺也往地面贴,庞大的身躯蜷缩着,只立着宽宽扁扁的蛇颈,望着妈妈。它这样蜷缩在地面,抬起的大脑袋依旧比妈妈高出很多。
小森蚺忽然发现妈妈好小,一点也不大。以前它总觉得妈妈是世界上最大的人,现在看起来,妈妈是世界上最柔软小巧的人。
小森蚺舒展尾巴,从妈妈的后背绕过去,松松地圈住妈妈。在蛇群里,这样被它的尾巴圈住,别的蛇就不能来抢了。
它圈住妈妈,别人就不会欺负小小的妈妈了——小森蚺开心地想着。
“艾丽莎。”
妈妈一手摸着它的大尾巴,一手摸着它的头,声音轻轻地问:“最近有疼过吗?”
小森蚺知道妈妈在问它的心脏。它趴下,胸口贴着石灰小路,它的心跳变隔着鳞片跳到了地面上。
“嘭咚、嘭咚、嘭咚……”
小森蚺听了半响,抬起脖子,对妈妈摇摇头,“没有疼。”
妈妈摸着它的脑袋的手贴到它的胸口上,轻轻地压了压,拍了拍。很怕它疼,她拍的动作像拿了一片嫩绿绿的新叶子扫着它的胸口,扫得它痒痒的。
小森蚺缩了缩鳞片,很认真地告诉妈妈:“真的没有疼。”
许清月不仅没有松气,反而更担心了。
没有疼,怎么会不如以前敏感?瞳孔看不清,颊窝感知不到,蛇信子也感知不到。
许清月揪着一颗心落不下去,里面的那张脸愁愁地揪起,脸上却要故作轻松,陪着它玩。
她说:“疼了一定要告诉我和弟弟。”
小森蚺“嗯嗯”点头。
一人一蛇围着坐在岩石背面,橙黄橙红的夕阳从海面晕来,洋洋洒洒晕她们身上。许清月的脸被染得暖洋洋的,像脸上淌下一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