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竹进来奉茶,小碗看见后面还跟着夏侯郁。
“大帅,容词回来了,在外面等着您传,”白竹禀报,“奴婢先下去了。”
“白竹,”小碗叫住她,“你这些日子辛苦了,以后侍奉的活交给天一和夏侯郁。”
小碗手底下没人,发种子,登记数目,记人名,采购,记土地数量等等都是白竹在帮小碗做。
“伺候您是奴婢的本分,您教奴婢办事,奴婢很乐意学,也不觉得辛苦。”白竹字字诚恳,又说道,“而且……他们两个年纪太小了,又是男孩子,怕您永不惯。”
“我不嫌弃他们,”小碗指着夏侯郁,“年纪小才应该多干活呢。”
白竹退下后,夏侯郁拿着一面镜子,放到小碗桌上,说:“我每天也有帮白竹姐姐干活。”
“哦,”小碗当做没听见,举起镜子看自己的耳朵,“歪歪扭扭的,好丑。”
以后可以不缠纱布了,伤口长在一起了,不像开始那么半个耳朵摇晃着吓人,还没彻底结疤,小碗小心地摸了摸。
“对不起。”夏侯郁在一旁低着头。
“不想听这个,”小碗还在看,江知酌会不会嫌弃啊,两个耳朵尖都不一样大了,“你找我干嘛?”
“你是不是想利用我在苍赤取得名声和权利,”夏侯郁说,“我……”
小碗把镜子拍到夏侯郁面前,“你照照镜子吧,我稀罕你?”
“我可以配合。”
小碗斜睨着夏侯郁。
第99章 身中箭
“皇上去了行宫修养身体,朝堂政事现在都由太子殿下负责,枢密院又成立不久,”容词替江知酌解释,“太子殿下实在脱不开身……”
哦。
小碗笑了下说:“我自然理解他。你回来了,我有事安排你做,你明日起跟着白竹熟悉流程,让我的脑子也歇一歇。”
小碗最近要整合的章程太多了,两个眼窝中都带着疲累。
“殿下给您的信,”容词把一本书递给小碗,“您早点休息,属下告退。”
小碗翻开,中间夹着一个信封,指腹摸着信封,还有一点凸起的棱子,小碗拆开倒了出来。
两片银杏叶。
一片金黄色,一片绿色。
小碗分别摩挲了几下,金黄色是去年十月摘的,绿色是今年的新叶。
“吾妻见信舒颜,
日盼夜盼不能见,孤枕难眠。
恭奉薄物,聊表寸心,望妻笑纳。
盼妻早日归。”
没了。
小碗又在信封里找了找,江知酌没躲在里面。
小碗把两片银杏叶盖在一起,正面闻亦或是反面闻,都是江知酌的味道。
信封搁进里衣,贴着白嫩的皮肤,小碗也不怕硌得慌,拍拍胸口,说睡吧。
初十七进来熄烛灯,疑惑小碗今日怎么自己就睡着了,给小碗扯了扯被子,发现了小碗衣服里似乎是有东西。
以为是衣服不平,初十七在碰了下才发觉好似是有东西,踌躇了一会儿,初十七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抽了出来。
每一个字初十七都识得了,又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初十七看了小碗的睡颜一会儿,熄了烛灯关好门出去了。
小碗翻个身朝向床里侧,捂着心口,很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
小碗让人去请了大满来守备军办差大院两次议事,故意弄得很高调,夏侯勇不想知道都难。
果然夏侯勇坐不住了,走了夏侯冲的原路,下场也和夏侯冲一样。
“为什么你不让我杀人,”夏侯郁站在书案前问小碗,“自己却杀了夏侯勇和夏侯冲。”
小碗把案务放下,说道:“因为我不杀他们,就威胁到了我最在乎的人。”
两国交战,下场最惨的一定是其中一国的皇子,小碗不会把这个隐患留给江知酌。
“而且我是大帅,杀敌正道是我的职责,”小碗看着夏侯郁,“你还这么小,你亲手杀了人,会记很久。你不是要做个清心离佛的小和尚吗,从放过自己开始吧。”
夏侯郁抿着嘴站在原地。
“我不让你杀他,我没说他不该死啊,”小碗淡然地说,“小傻子。”
“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小碗问。
“想好了,”夏侯郁毫不犹豫,“我虽然没读过书,但我知道你才是那个能解救百姓,带领苍赤国的人。”
夏侯郁本以为小碗会谢谢他,没想到小碗说,
“那我做了你本该做的事,你要怎么谢我?”
夏侯郁噎住了,慢慢地说:“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可以替我做一件事,”小碗把夏侯郁叫到跟前,“在护国寺好好的生活,好好对待寺里的每一个人,可以吗?”
寺里也有我很在乎的一个人。
小碗伸出小手指,笑道:“拉钩。”
夏侯郁咬了咬嘴唇,像完成什么重要的仪式,伸出了自己的手。
“很好,”小碗摸了下夏侯郁听不见的那只耳朵,“即使以前有过很多黑暗的时候,也要相信,路上还有很多温暖的事情,住持会待你很好,我虽然待你不怎么样,但是我保证不会更坏了。”
夏侯郁没躲开小碗抚摸他后脑的手,身体微微颤抖着,夏侯郁努力克服自己的心里障碍。
“小碗姐,ᴊsɢ”夏侯郁含着眼泪,凄凄地说,“我可以这么叫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