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 昨夜烧水的那两个小丫头也在。
她们天刚亮就来了,那时温以菱还在睡觉, 所以也就没敢出声。只轻手轻脚给早起的齐延送来了热水和早饭后,便退出了房门。
此时两人一边晒着太阳,一边等候差遣,倒也闲适。
齐延还不知她们叫什么名字, 便只朝她们招了招手。
两个小丫头见了,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往这边走。
齐延命其中一人去外面把周平喊回来,另一个则是到灶房帮温以菱准备洗漱的热水。
两个小丫头好不容易得了差事, 欣然领命, 便各自去了。
周平原是和李庄头在仓房里清点节礼,得到消息后当即赶了过来。
齐延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 命他现在就派人回平江府城办事。
周平自是连连称是。
待他走后,热水和早膳也分别送到。
温以菱洗漱好后, 便坐在桌前用早膳。
所有送过来的吃食都是由周氏亲自来做,她的厨艺确实不凡,各式点心不仅做得十分之精巧, 口感也很是香糯, 让人心情大好。
用完膳后,温以菱满足地擦了擦嘴,才朝那两个小丫鬟说:“你们去把李庄头叫来吧。”
两个小丫鬟闻言,当即退去。
李庄头得知温以菱找他, 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他皱了皱眉,打探道:“你们两个当时在场,主子可还说了什么其他的话?脸色又如何?”
两个小丫头面面相觑,努力回忆道:“主子也没说什么,就让我们来叫你,说话平易近人,脸色也挺好。”
李庄头听后并未放心,胸口始终憋着那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很是遭罪。
刚踏入内院,就远远地看见了温以菱的身影,瞬间俯下了头。
因没有关门,温以菱自然也看到了李庄头,见他神色忐忑,举止格外紧张,她悄悄给齐延使了个眼色,显摆道:“看来我还是很有威严的嘛。”
齐延没想到她还挺有官瘾,此时只笑笑,并不接话。
李庄头七上八下地进了正房,恭恭敬敬地给面前的两人行了礼。
温以菱神情严肃:“李庄头,我今日为何找你过来,想来你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不管主子如何发落,小的都不敢有任何怨言。”
温以菱还算满意,眼神略有缓和:“要不是夫君替你说情,我这次是决计要将你赶走的。如今量你还没犯成大错,又是受人胁迫,这次……便只罚你三个月的月钱。”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掷地有声:“不过你下次要是还敢在我面前阳奉阴违,那我绝不会轻饶了你!”
“小的不敢!以后主子说往东,小的绝不往西。”李庄头急忙表着忠心。
温以菱斜睨着他,不置可否。
李庄头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恭维主子的话。
然而一旁的齐延没给他这个机会,陡然打断道:“李庄头你快起来吧,等会我们就准备离开小云庄了,你该准备的赶紧准备好。”
李庄头一怔:“主子这是打算往宝西山庄去?”
温以菱点头承认。
“宝西山庄的蒋老三颇为无赖,主子你带的人恐怕少了些。”李庄头小心提醒着。
温以菱浑不在意地挥了挥衣袖:“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李庄头一听这话,便知主子心里已经有了章程,问:“主子既是要往宝西山庄去,那仓房里的东西也要一起带过去吗?”
“这是自然,你把东西全部清点好后,通通装上车。”温以菱一点都没客气。
李庄头应下后,不敢耽误主子的事,立即去仓房那边忙活了。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刚到午时,所有的粮食就都装上车了,一行人再次出发。
从小云庄到宝西山庄,以他们现在的速度,也就三个时辰。
日落前,温以菱等人还未进庄子,蒋老三便已经在必经的路上等着他们了。
看到温以菱的马车,土霸王蒋老三行事倒是收敛了一些,只是身上的那股不安分却是挡也挡不住。
温以菱从车窗缝看他,见这蒋老三比李庄头要大十来岁的样子,因五官生得格外紧促,显得整个人有些贼眉鼠眼,两脚走起来也颇为虚浮,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蒋老三作为温夫人的表哥,算起来的话,温以菱还得喊他一声表舅。
此时他以长辈的身份,在车外很是亲热地喊道:“外甥女,我是你表舅呀。你大老远地过来视察庄子,表舅一听到消息,就赶紧过来接你。”
温以菱听得直皱眉,暗骂你算我哪门子表舅,之前还觉得那李庄头让人不喜,如今见了这蒋老三,更觉厌恶。
她顿时没了和他转圜的心思,放下车窗,淡淡道:“我这一路颠簸,头都晃得有些晕了,还是等进了庄子再和表舅叙旧吧。”
温以菱这么不给面子,蒋老三也没生气,只故作爽朗地笑道:“表舅是个粗人,一时倒是忘了这些,我现在就到前面领路。”
温以菱坐在车内没吭声,随便他如何。
等进了庄子,住处都已经安排妥当。
温以菱下车时,瞥他一眼,还算客气地说道:“马车后面都是从小云庄那里拿的节礼,恐怕还得劳烦表舅帮忙找个仓房存放才好。”
蒋老三一张老脸顿时笑开了,连连称是,转头又命手下的人去开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