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周方展才放下心来。
赵令询沉声道:“凶手的确聪明。他利用守一法师和钟大人受了刑,身上有伤这点,又在周方展身上悄悄放了蛊毒,这样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于无形。”
他话锋一转,看向周方展:“可是,凶手是如何在周方展身上放入蛊毒的呢?”
周方展低头沉思片刻:“昨日,我回了趟家。不过我回家时,天色已晚,我便没让府内下人忙活,倒头便睡了。今日晨起方换的新衣,一直到镇抚司,并未与人接触。”
想了想,他才道:“不过,来的路上,我碰到一些长辈,过去打了招呼。”
赵令询嘴角带着一丝调笑:“是什么样的长辈,能让你跑去寒暄?”
周方展莫名一笑:“正是令尊,肃王爷。”
赵令询的笑僵在脸上,没想到,周方展碰到的竟是自己的父亲。
周方展见他一脸囧样,心情莫名好了一些:“对了,一同的有中亭司的陆掌司,还有,我父亲。”
赵令询沉默了。
施净缩了缩脖子,这些人,哪个他都不敢惹。
沈青黛摸摸头:“这些人,是吧,光天化日之下,肯定不好……”
注意到两道不太友善的目光,沈青黛立刻打住,态度坚决:“不是,我是说,根本不可能。”
两人默契地收回目光。
赵令询想了想:“这蛊毒,细碎又无味,若是有心要洒在衣物之上,不必近身也好办到。可是周方展,你一向谨慎,怎么就让人着了道呢?”
周方展眉头深锁,他对外人一向苛刻,可是待镇抚司上下,却并无多少防备。
许久,他才不快道:“许是镇抚司内部,出了什么问题。看来,是时候要修整一下了。”
***
地下魔窟的幕后之人,随着守一法师和钟大人的死,再度隐入黑暗。
周方展受到了打击,一门心思地整顿内部。
沈青黛也把钟小姐案子的结案文书递交上去,由于一切都是猜测,并无实证,他们并未提及朝中大臣参与之事。
不过,对于幕后之人的追查,他们却并没有放弃。在此事上,周方展十分乐于同他们共通有无。沈青黛他们为查线索,去镇抚司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别的变化,沈青黛没有感受到,就是王千户,看到他们,态度缓和了不少。
案子呈报到刑部,最后因案情复杂,案件重大直达圣听。
案件处理结果尚未下来,首当其冲的便是灵清寺,这座百年古刹。
昔日的信徒们得知,灵清寺下方居然藏着一座吃人的魔窟,个个心上生寒。
慢慢地,传言越来越离谱,说灵清寺就是假寺,供奉邪佛。
一些个求愿不成的有心人,自觉受了欺骗,纠结成群,跑到灵清寺,砸毁了山门前的牌匾。
自此,灵清寺慢慢零落……
沈青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下喟然。
空明大师,因善收留了守一法师,本是善因,可为何,却结出了恶果呢?
她一向不懂佛法,喟叹之后,很快便忘了此事。
随着案件处理结果一同下来的,还有一件喜事。
沈青黛升官了,她由原来的司直,升到了司正。
对这个变动,沈青黛喜不自禁,她终于和赵令询平起平坐了。尽管,只是表面上如此。
施净也很激动,因为,沈青黛同赵令询把这次破案的特赐,留给了他。
魔窟之事本发生在京城地界,顺天府多年未察,本有连带责任,但念其参与到此次营救之事中,功过相抵。
守一法师同钟大人已经身故,不好追究,其余相干人等根据所犯情节严重程度,分别给与了不同处罚。
孤风岭闹鬼之事,终于水落石出。
乐清镇上的民众感念中亭司查清真相,让他们不再惶恐,特地在孤风岭竖了一座石碑,刻下中亭司查证之事经过。
碑文刻好那日,许大胆也去了,他望着石碑久久出神,嘴里一直嘟囔着自己太窝囊。
那些被救女子的家人离京之际,合众人之力,制了两块匾额,分别送往中亭司与镇抚司。
中亭司先闻孤风岭石碑落成,又收到匾额,一时风光无限。
牌匾由陆掌司亲手接下,他接下牌匾,高兴了一阵之后,便把自己关在屋内。
镇抚司第一次接到百姓送来的牌匾,周方展又被圣上叫去问话,纷纷不知该如何反应。
据说,王千户心一横,出去接下匾额。
围观百姓太热情,让一向跋扈蛮横的王千户无所适从,他试了几次,终于扯着嘴角笑了起来。
匾额抬回镇抚司的时候,王千户看着匾额,捂着脸陷入了沉思。
沈青黛回府之时,天色尚早。
下了半日的雨,此刻天色已经放晴,院内芭蕉上犹带露珠,颗颗清亮。窗前的石榴,已绽得红艳似火,繁密的枝叶见,隐隐可见累累小果,清新明亮。
药草香隐隐袅袅,沈青黛深吸一口气,缓缓松解了连日来的疲惫。
翠芜见沈青黛回来,举着手中的医术喜道:“小姐,找到了,你说的蛊毒。”
沈青黛接过医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