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清寺位于京城以西,出了西城门,一路直行,半个时辰便至。
如赵令询所言,沿途皆是大道,路途平坦。
三人下了马车,抬眼望去,玉灵山云雾缭绕,松涛阵阵。山腰之上,山门耸立,匾额上灵清寺三个大字,庄重威严。
灵清寺建寺百余年,现任住持空明大师,佛法高深,声名远扬,从外地赶来礼佛的络绎不绝。赵令询也曾跟随母亲来此上香,对此颇为熟悉。
两人跟随赵令询,走过山门,跨过石阶而上,正中是天王殿,两侧分别是两座莲池。抬眼望去殿宇重重,气势磅礴,来往香客不绝。
赵令询指着墙角一处道:“看那边。”
沈青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墙角阴影处蹲着几个乞丐,每当有香客往破碗内扔几个铜板,乞儿们便不停说着吉祥语,满脸堆笑。
赵令询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总有人喜欢往莲花池内扔铜板,以此来祈福许愿。”
施净探头一看,果见池底有铜钱堆积。他格外心疼这些钱,不过碍于佛门重地,也不敢表露。
赵令询接着道:“空明主持心善,许这些乞丐每日拾取三文。这样,即便他们讨不到钱,至少也有三文可拿。”
沈青黛看向揣着手蹲在地上的乞丐。灵清寺在西郊,从城内到此虽是坦途,不过却有些距离,乘坐马车尚需半个多时辰,若是步行,只怕要走上一个时辰。他们有的是幼儿,有的是老弱,正是需要呵护的年纪,却要每日花上两个时辰来回奔波。
她叹道:“走吧,去问问看有没有线索。”
沈青黛拿出一串铜板,蹲下身去,依次放到碗里,方才起身。
乞丐们一看,眼前的香客出手大方,当即喜上眉梢,齐齐向沈青黛道谢。
沈青黛摆手道:“不必谢。我想向你们打听一下,知不知道鬼丑儿?”
听到她提鬼丑儿,一个稍微年幼一点的乞儿道:“鬼丑嘛,知道,就是瘦瘦的那个。不过,他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沈青黛眼神一亮,接着问:“三日前,你们可曾见过他?”
乞丐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人,自然知晓可能出了什么事。
不过终究是拿人手短,其中一人开口:“见过,那日他来得比平时晚一些,一过来就问有没见到钟家小姐。”
沈青黛下意识地同赵令询交换了下眼神。
沈青黛问道:“你们也认识钟小姐?”
那乞丐道:“我们在此行乞一年多了,钟家小姐时常过来,她每次都会赏些钱财,人美又心善,我们自然认识。”
沈青黛心中怅然,众人口中人美心善的钟小姐,终究还是没能得到庇佑。
她接着问道:“他找钟家小姐何事?”
乞丐摇了摇头:“不知道,他当时似乎很着急。我们告诉他,钟小姐礼佛之后,刚刚离开,他就火急火燎地跑了。之后,我们就再没见到他了。”
沈青黛向他们道谢后,便跟着赵令询来到一处树荫之下。
殿前宝鼎内香烛高燃,檀香之气悠悠袅袅而来,禅音悠扬,让人无端放松了心神。
沈青黛缓缓道:“鬼丑一来,便直问钟小姐的行踪,他好像是知道些什么。我怀疑,应该和此前钟家小姐失踪有关。”
想了一下,她接着道:“我无意间听钟府的家丁说过,鬼丑此前曾纠缠过钟小姐,不知道是不是那日。若是那日,他或许只是想提醒钟小姐些什么。”
根据那些乞丐的说辞,已经基本可以确定,鬼丑之死,必定和钟家小姐有关。
若钟家小姐没有出事,此事倒也不难解决,只需要去寻她作证即可。可如今钟小姐死因成谜,顿时让这个案子又笼上一层迷雾。
他们迫切想知道,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只有去趟钟府,才能弄清当日发生了什么。
回程路上,沈青黛一直在思索。
若按那些乞丐的说法,钟小姐礼佛之后就离开了灵清寺,那她应是在回程途中失踪的。
自上车赵令询一直低眉沉思,沈青黛见他如此,便问道:“你怎么看?”
赵令询回过神来,抬头道:“从目前来看,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钟小姐自己出于某种原因,刻意没有告知随从,在回程途中悄悄下车,去了某处。另一种可能是,她被人绑架了。不过从鬼丑的反应来看,我觉得钟小姐被绑架的可能性更大。”
施净接道:“若她是被绑架的,那怎么又回去了呢?”
对这个疑问,沈青黛也想不通。
来时,沈青黛曾注意到,从西门至灵清寺,道路两边并无密林,沿途开阔,唯一可疑之处,便是两个岔路。
一条岔路自西门,距灵清寺约七八里处,直通向东北方的山林。另一条则离灵清寺约五六里,西通乐清镇。
沈青黛遂道:“前方就是岔路口,是要先下去看看,还是先回城内?”
赵令询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差不多了,先去钟府吧。”
沈青黛一想,赵令询难得做主,便径直回了城内。
他们再次上门,毫无意外地被钟府管家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