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可知,这户是什么人家?”
货郎脸色一变,脸上露出些许惊恐:“我不知道。”
说着,挑起货担就想走。
赵令询一把按住货担:“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我可以告诉你,绝对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
货郎看了一眼前面的宅院,战战兢兢道:“大人,草民不是怕人,我是怕鬼啊。”
赵令询同沈青黛相互看了一眼,钟大人曾说,钟小姐回来之后,曾提到恶鬼,难道和这里有关?
赵令询道:“朗朗乾坤,海晏河清,哪里来的鬼?何况,若平生未做恶事,何须怕这些东西。你只管说,若有恶鬼,让他找我便是。”
施净浑身一抖,默默离赵令询远了几步。
货郎见他一脸正气,又知自己若是不说,恐难离开,这才放下货担,叹息道:“这户人家,太惨了。”
“这家人姓郑,六年前,曾是这里的大户人家。他们发家之后,便在城中置办了房产,举家搬迁。据说,当日天色阴暗,他们怕落雨,便从孤风岭抄近路。谁知,就在半路出了事。”
沈青黛问道:“出了事,若非是遇到了打劫的?”
货郎点头道:“是啊,你说这些年,咱们乐清镇附近一直相安无事,怎么就出了山匪呢?那叫一个惨啊,一家七口,还有一个小娃娃,全被杀了。”
赵令询凝眸不语,乐清镇临近京城,哪有山匪如此胆大包天。此事,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青黛转向赵令询同施净:“当时你们在京中,可曾听闻中亭司有没介入?”
两人摇头,赵令询道:“要回去看看卷宗才知。”
沈青黛见郎中说着话,一直瞟向院中,一脸不安。
她心下生疑:“这郑家人的确很惨,匪徒手段也的确过于残忍,可已经过去数年,你们也不至于如此惊恐吧?”
货郎只觉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大人有所不知,自从出了事,孤风岭就开始闹鬼了。”
沈青黛眉头一扬:“你是说,不是这里闹鬼,闹鬼的是孤风岭?”
货郎点头:“是啊。自从这郑家出事之后,孤风岭每到夜间,就有绰绰人影,好多人都听到过哭声。”
赵令询根本不信鬼神之说,冷声道:“装神弄鬼。”
货郎摇头道:“一开始,大伙都是道听途说,也没亲耳听过,只是传着当个谈资。直到有一天,巷尾杀猪的许家老大,去隔壁村子收猪,回来得有些晚。这个许老大,人称许大胆,他也是不信这些,就从孤风岭抄近道回。谁知走到一半,狂风四起,牵着的猪嗷嗷直叫,就是不往前走。他正安抚着好猪,准备走。突然,一个红衣女鬼,披头散发直冲到他跟前。他当时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天亮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活着,赶紧去灵清寺上香祈愿。这件事传开之后,大伙都觉得是郑家的冤魂出没,再也不敢去孤风岭了。现在的孤风岭,就是个鬼岭。”
一旁的施净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拉紧赵令询。
孤风岭,郑家灭门,闹鬼……
这些看似无关的线索,会不会和钟小姐失踪被害有关?
沈青黛望着衰败的院落,看来,今日要忙起来了。
第48章 千红一窟10
郑家作为乐清镇上曾经的大户人家, 整个庭院并不算小。
院落格外宽敞,正房足有三间,左右两排厢房各数间。
只是, 院内长满荒草,窗纸已经在雨打风吹中没了痕迹, 只留下光秃秃的窗框。因之前郑家搬家,是以院落内并没什么多余物件, 看起来格外些空旷寂寥。
施净站在院中不肯进屋, 沈青黛同赵令询挨个房间找起, 终于在后排一处厢房内, 寻到了蛛丝马迹。
屋内遍布蛛网, 横梁之上黑影重重,悉悉索索声音从上方传出,一股霉味长驱直入。
赵令询走在前方, 被呛得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沈青黛忙拿出两方帕子,自己掩住口鼻,把另一条递给赵令询。
两人扫视一眼,屋内地面上脚印杂乱, 一侧墙边有土层脱落的痕迹。
赵令询走上前细细观察:“这里不像是自然脱落,倒像是人为。”
沈青黛看了看:“只有下方处有脱落,瞧着像是摩擦所致。我怀疑,钟小姐应该就是被绑在这里。”
整间屋子空空荡荡,除杂乱的脚印和脱落的墙皮,别无线索。
沈青黛收起帕子:“走吧!这里应该不会有线索了。”
赵令询点头,郑家不过是乐清镇上的普通人家, 出事之前又举家搬迁,这里断然不会有暗室之类。
见他们先后出来, 施净忙捂住鼻子:“有什么线索?”
两人摇摇头。
方走几步,施净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忙拉着赵令询的胳膊,才勉强站立。
赵令询甩开他:“走路看着些。”
施净一脸委屈:“我很小心了,是这些青苔太滑了。”
沈青黛弯下腰身,挖下一块青苔,拿起轻轻一嗅,摇了摇头。
赵令询问道:“青苔有什么问题?”
沈青黛把青苔用手帕包好:“还记得我曾说过吗,钟小姐被害前一天,也就是逃出来的时候,衣物之上有苔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