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想失败。
第一轮大规模试镜已经到了最后的期限，许是他这边太久没动静，程鸢才问了一问。
沈辞是不多话的，被这么当面问了，不得不回应，但也只有一句。
“我，还没准备好。”他说得有点犹豫。
程鸢懂调教演员，也能看穿他们面对角色时的心态，“是不是觉得有点压力？”
她问得轻松，好像随口闲聊一般。
沈辞抿唇，扯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点头：“有点。”
桑纪侧目，她最近太忙，另外也是对公司和新团队放心，没有过问太多细节，也因此不知道他还没去试镜的事情。
但演好角色这种事情，多半要靠自己，另一小半靠人点拨，属实在她的业务范围之外了。
程鸢也没有再多问，她的面试官立场也不适合多说什么，对他笑了笑：“不用想太多，如果有角色理解的问题可以和我聊聊。”
然后叮嘱他不要错过了最后的试镜。
沈辞很认真地向她道谢。
这两周程鸢和制片还有其他几位导演面试了不少人，尚算合适的也有那么两三个，但没有特别脱颖而出的。
这个角色的对手戏有相当大一部分是和陆京远一起，还有几场情绪爆发的戏，再加上角色本身的复杂性，如果差距太大接不住影帝的戏，场面不会太好看。
所以通过初次试镜之后的几位，在最终的面试中还要和他对戏。
虽然投资大，但整个项目组都没有把它当做纯商业片，是有冲奖的野心的。在选角这件事情上，她也紧张，怕选不到合适的演员。
她希望到时候沈辞可以给她惊喜。
陆京远听了一会儿，对沈辞温和道：“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对戏。”
沈辞意外，脸上神色生动了一些，但又有些迟疑：“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陆老师你了……”
陆京远笑了一下，春风和煦：“有什么不可以的。”
裴云夏轻声揶揄他：“没看出来你还挺热于助人。”
他笑容淡淡的，不置可否。
“那我先谢谢陆老师了。”沈辞真诚道。
…
桑纪一直听他们说话，心里想着如果沈辞能顺利拿到这个角色，要怎么好好感谢他们。
沈辞是个情绪敏感的人，容易自我怀疑。
她希望沈辞的演艺事业每一步都走得顺利，走得稳妥。
她一开始对陆京远多少带着点防备心理，八一④扒咦六⑨六三不想和原书人物有太多牵扯。不过原剧情脱轨后，相处下来，他其实算是个好人，还有个可爱的妹妹。
之前沈辞看他电影的时候，桑纪闲来无事也跟着看过一段，确实如影评所说，是个天赋型的体验派。沈辞的表演方式和他有些相像，能跟他搭戏和学习大有裨益。
不知道按书里说陆京远之前轻度抑郁是真有其事还是单纯的剧情设定，并无说明原因，身体不好也没说是生病还是受伤。不过，能回演艺圈或许是好了吧。
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的思绪有些不受控，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当年身患抑郁症的妈妈。
当初妈妈的抑郁症他们都没能早些意识到，直到婚变时状况急转直下，发现时已经开始严重，后面治疗了几年才停药。
也正因此，当年妈妈想让她和弟弟都留在沈家，怕自己照顾不了他们。彼时她已经十二岁，年纪说大不大，但该懂的都已经懂，所以可以坚持跟着母亲走。
自己已经十几岁了，一定可以照顾好她的。
弟弟还小，留在沈家生活更好。父亲虽然犯了错，但对母亲的感情不是假的，他们从前很好的，一定不会亏待沈晞和沈辞。
但沈晞和沈辞在沈家过得并不开心。
她有的时候想，如果那时候带他们一起走，父亲出于愧疚，想来也能放手。一开始是会辛苦些，但会不会比现在过得要开心。
能遇到商家，母亲和她不是不幸运的。但这种幸运背后，是远走国外，是将他们两个抛下。
这里面，固然有让妈妈能更好地养身体的原因，可对年幼的他们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实质性的伤害。
以至于母亲病好后想接他们一起过去生活，他们都抗拒。
沈辞后来对她说，他们知道这不是妈妈和姐姐的错，从来没有怪过她们。
但常年分居两地，有些东西到底不一样了。
童年的缺席、相处时的生疏，都是不可倒流的时光留下的错误。
…
直到傅喻珩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她才恍然回神。
桑纪下意识看向他，用眼神询问。
他没说话，垂眸看她，像是确认什么。
刚刚她眼底的情绪像极了她家里出事那时，不知道是被什么勾起伤心事。
那目光近乎温柔，桑纪一时怔住，呼吸不自觉浅了。片刻后她眼神微动，不着痕迹地错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听他们聊着。
她也不是爱伤春悲秋缅怀过去的人，许是今天太累又喝了酒的缘故，现在放松下来就任由思绪一时散开。也或许是看到沈晞和沈辞事业开始走上正轨，一时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