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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掌心娇_雪花肉【完结】(22)

  李琨略有些无奈,任丰年现在比她从前那副样子还难养,脾气大还不肯说话,叫人猜不中摸不着。

  他摸摸她细软的黑发,歪了一下午早就乱了,一头乱发看着实在叫人难受。拿了篦子通几遍,绾起来用簪子固定住,还特意给她弄了个简约漂亮的造型,斜着插上一根水晶簪子。

  任丰年揽镜自照,顿时消气:……………

  李琨给她梳完头就走了。他没那么多时间研究小女孩的心思,长安局势不稳,连带着平遥也动荡起来。他不得不花费心思收拢人心,每日与官员属下密议,早就没有太多的精力关心其他的事情。

  任丰年看他就这样走了,立马踩了绣鞋下了地,追着他远去的背影跑。可是他早就出了院门,只能依稀瞧见一个高大的背影,带着一众仆从,拐入假山后,瞧也瞧不见了。

  她不开心,可是早就过了爱哭的年纪,性格又很倔强,默默蹲在原地红了眼眶。

  “任小姐,外头冷,快些回屋子里罢。”

  任丰年抬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让她安心的脸庞:“莲姐姐……”

  采莲女名唤阿莲,自从任丰年来了府里,她便负责守着任丰年的院子。

  阿莲低下头,“嗯”一声,把她抱起来。

  任丰年红了眼眶,圈着她的脖子,小声在阿莲耳边嗫嚅道:“李家哥哥会不会不要我了?外祖家的老人都说,娶了媳妇就忘了爹娘弟妹了。他要是娶了那个小姐,是不是就不帮我找娘亲,也不给我梳头了?”

  阿莲样貌平平,人也木讷,紧了紧抱着任丰年的手臂道:“不会的,主上对任小姐很好。”

  任丰年被她放进被窝里,滚了一圈,又难过起来。她也知道,自己现下这样不正常。隔几日还是会失眠,经常焦虑不安。虽然念珠说她只是精神不足些,没什么大碍。

  秋风起,蟹脚痒。任丰年坐在桌前吃大闸蟹,并吃点小酒。这是经过阿莲同意的,也就是李琨应允的。桌上摆着蟹八件儿,任丰年倒是一点也不手生。从前在家时,路氏也不准旁人给她剥蟹,向来都是她自己一点点剥开的。

  任丰年把下人都赶去下人房,一个人坐在桌前,边看话本子边吃菜。她叫念珠给收集了一书柜的话本子,闲来没事翻翻看着,非常有意思。因着在看话本,倒是冷落了桌上的菜肴,酒倒是一小杯接着一小杯,无意间喝了许多。

  她有些醉醺醺的,脸盘子都看不清了,晃了晃脑袋,想下桌睡一会儿却一脚踩到一旁放置的火盆里,她个子小又迷糊,连人带身子摔倒在炭火里。她吓得清醒过来,灼热的痛感让她变得清明又敏锐,连声惊叫把念珠几个引了来。

  李琨到时,任丰年正被丫鬟压着涂烫伤膏,半边雪白的身子露在外头,因为疼痛和抗拒而剧烈颤抖,尖叫着不肯。她仍旧不喜欢被她们碰触,边抽泣边扭动,丫头都不敢强按她,只怕伤口崩开。

  看到他来伸了任丰年手要够,眼睛亮晶晶的。他停下脚步,沉声叫她们全到外候着,念珠顿了顿,还是退下了。他近前,把她按下,用指腹沿着她赤|裸的后背耐心查看一番。

  她没有被烫到大片,因着衣服穿的稍多,只灼伤了一小片,大夫说好好吃药擦伤膏不会留疤。任丰年被他碰触到,反而太平了,也不闹了,乖乖偏头看着他,眨眨杏眼。

  她的目光清透自然,同他暗含欲望的眼睛,就像隔了十万八千里远,遥遥对上了。噗嗤一下,她不知为何从喉间笑出了声,软软的脸颊上露出一对孩子气的梨涡,又把脸买到枕头里,一点也不羞耻的拱拱脊背,示意有些“发懵”的哥哥给她上药。

  李琨凝神,克制住欲望,冰凉的手指温和的摩挲她的身子。她痒的咯咯笑起来,碰到伤口,又咬了牙克制住。

  上完药,仿佛已经过了很漫长的时间,他叫侍女进来给她穿衣服,摸摸她的脑袋,转身离开,他怕再呆在她身边,真的会做出逾越之举。

  任丰年在后头喊他两下:“哥哥!你怎么走了!哥哥啊!”

  出了院门,李琨有些无奈。若是她恢复到从前一般,大约能气的想杀人,还能依依巴着他不放呢。他再过半年,也就要启程回京了,到那时候,她若再不好,他也不会带走她。京中局势如此,带上她不啻于带上一个累赘,谁都不会好过。如今能做的便是再照顾她一段日子,待她稍好些再放她回家罢了。

  又过了几日,任丰年的伤好多了,在一日晚间,她又仿佛想起了一些往事。血腥的、泥泞的,还有使她惊恐不安的高楼,以及李琨的脸,任想容的,那个她不知道存在的庶妹,还有爹娘的。

  她摇摇脑袋,却理不清思路,可是也不肯再叫李琨给她擦伤药,也渐渐有了羞耻感,日日躲着只说体乏早睡了,不大敢面对他。

  任丰年虽然记忆不曾完全恢复,也至少想起许多事情,不至于仍旧天真的以为李琨只是个大户人家的落魄公子。她察觉出他的怜惜,却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当晚李琨来瞧她,她难得不曾“睡下”,只躺在床上仰头同他讲话。

  任丰年装作好奇的问道:“听闻院子里有个小姐姐,她会当我的嫂嫂吗?”

  李琨闻言给她整了整被子,淡淡道:“不会。”

  任丰年见状似乎有些失望道:“是么?那她是来做客的?”

  李琨浅笑:“她只会是我的妾室。”

  她放在被子里的手攥紧了,面上露出一点惊讶的神情,随后又有些倦怠下来,耷拉这眼皮打了个小哈欠,摇摇他的手表示自己想睡觉了。

  李琨见她如此,深深看了她一眼,起身离开。

  任丰年转过身,对着墙边,有些发蒙。那个姑娘是大官家的嫡出女儿,可是也只能做他的妾。那她这样的,该怎么办?他的身份应该很高,不然不可能让一个大官折腰献女。

  她这样普通人家的女儿,即便家中富贵,又有亲戚在朝为官,可在真正的大家闺秀眼里,恐怕也不过尔尔,同他真正的身份,也许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她发觉稍稍记起一些长大后的事情,反而更加迷惘起来。

  任丰年想着想着便半梦半醒起来,浅浅的呼吸着。

  “主子,任小姐睡下了。”阿莲见到李琨,一礼如是说。

  他负手进入,隔着架子床的几层纱帘看见她安稳睡着,半张脸埋在枕间,一头黑发零散铺落。

  李琨踏着月光出门,进了另外一个小院落。

  程雪怡还醒着,坐在绣榻上等他。

  她见他微微一笑:“您可叫小女好等。”

  李琨冷淡的看着她,随意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你每日都在这里等我?”

  程雪怡微微一笑道:“然。”

  李琨道:“你父亲所求是我与他的事,程小姐不必太过忧心。要知道孤喜欢本分的人。”

  程雪怡这些日子所作所为他都看得见,那些消息都是她想尽法子,透露给任丰年的。他不阻止,只是有两面考虑。

  程雪怡下榻,为他斟茶,淡然笑道:“这只是一张请帖而已。若非与那位任小姐相关,想必殿下明年也未必见小女。小女并无恶意,只是一个为自己的前路担忧的人。”

  李琨冷淡又索然的看她:“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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