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数秒，问林果：“你，到这里做什么？”
林果笑笑，“不是李缥缈让我来的么？插班生，过来上上课，跟同学们培养培养感情什么的。”
无尘子眼角抽了抽，你能别笑了么？笑得真瘆人。
他把情绪快速收敛好，平静问道：“李缥缈呢？”三个字暴露出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如外表那么平静。说起来，已经快两百年没这么连名带姓的叫过他了吧。
林果笑道：“你问我？”唇间露出一点锐利小虎牙，莫名嗜血。
无尘子：“……”傻。逼李缥缈什么时候能正常点？好端端的招惹这老妖怪做什么？
不用说，肯定是想偷懒。小辈们平日里师门内外的历练，都得李缥缈费心，他一早嚷嚷着自己像个奶妈子一样，不想干了，要赶紧羽化登仙，与这个凡尘说再见呢。
就算你再不喜欢带孩子，也不能把这老妖怪弄过来带孩子好么？万一她疯了，一巴掌全拍死了怎么办？想让我无为剑居绝后么？
他点点头，平静下来：“你跟我来。”
咦，剧本不对啊。小破孩们一看，大事要不好。
无尘师叔不应该大发雷霆，把这臭丫头揍得屁滚尿流才对么？
她刚刚当着大家的面砸了太极广场的神鼎好么？神鼎啊！地上还有那么大一个坑呢，师叔凭什么对她和颜悦色！
月皎皎叫道：“师叔，这臭丫头难道真是新入门的弟子？”
宋端道：“不可能，无为剑居每隔二十年开启山门收一次弟子，上一次，是五年前，我们入门的时候。”
君驰道：“难道是走后门进来的？”
众人脸上都变了颜色，“走后门？不！！无为剑居还是我们认识的无为剑居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宗门！”
小屁孩们顿时吵吵闹闹起来，嚷嚷着，“师叔，你欠我们一个解释！”
无尘真人回眸，目光阴冷扫视一周，被他目光触及的小崽子们纷纷夹起脖子，缩起尾巴。
“后天的考试，我期待你们的表现。”丢下这么一句话，无尘真人带着林果，飘然而去。
直到他们走远了，远的一点身影都看不到了，原地才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啊啊啊啊啊，完蛋啦！无尘师叔居然真的把那小妖女留下啦！小妖女不会真的是什么插班生吧？无为剑居允许这种情况么？”
“现在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么？”宋端阴沉着脸一通臭骂。
“还不赶快去找小师叔抱大。腿，没看到无尘师叔生气了？后天要是考不好，我看你们全部都要回缥缈师叔那里接受再教育！”
太虚殿就在灵虚殿旁边。
无尘真人将林果领到殿外，深吸一口气，“劳烦你先在此处等待片刻。”
林果无所谓的点点头。
用膝盖想也知道，李缥缈肯定没把请她入学的事情跟无尘子讲，所以两个人需要时间商讨（争吵）一番。林果很是通情达理。
只不过，有句话，叫做请佛容易送佛难，还有句话叫做，有些事情虽然是你先开始的，却由不得你来喊结束。
料来这师兄弟俩也不敢玩弄她，否则，这件事情，可就不好玩了。
林果站在殿外，看着殿外飘飘扬扬的落雪。说起来，山下也不过才九月吧，这里居然就开始下雪了。做了妖怪好，连寒冷都感觉不到了，省了无数的暖宝宝、羊绒衫和羽绒服，划算。
她在殿外站了许久，眼看着太极广场的神鼎都被人扶起来，搬回远处，太虚殿内还没什么动静。
阿沅趴在林果肩膀上，小声咬着耳朵，“姥姥，那个无为剑居的小师叔，在偷看你。”
林果自然知道有人在看她，可她根本不在意，懒洋洋回了句，“不如你问问他，还要看多久。”
阿沅果然大着胆子喊道：“那边的少年你瞅啥瞅？再瞅信不信削你！”
第019章 吃鱼干么？
发间落着细雪的少年长着一双锐利凤眼，冷冰冰看着林果，脸色很不好看。
他并没有偷看林果，他是正大光明的看。他本来就站在殿外看雪，林果与他，隔了一片白玉栏杆，半天纷飞雪幕。
阿沅开了口，他眉梢微挑，缓步踱过去，直到与林果隔了三尺距离。
林果依然抱着坛子吃鱼干，一眼都没看他。这种才十几岁的小屁孩，就像路边长着的傻蘑菇，没搭理的热情。
既然她不在意，沈湜落在她脸上的目光越发直接。
黑衣黑发，肤色雪白。从他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左眼角下一颗小小的黑痣，别看比他矮了那么多，气势倒是很足。
身上没有妖气，也感觉不到灵气。这世上有许多法门可以隐藏住身上的气息，但非战斗状态下的正常修士，没必要隐藏气息，除非，是妖魔或邪修。而就她那日出手的招式来看，妖魔或邪修，八九不离十。
这样的人，居然也能大模大样踏入无为剑居，呵，难道剑居这几年真的是世风日下了？
沈湜目光更冷，见她只管吃鱼干，淡声问道，“好吃么？”
一小坛鱼干，被林果吃下去了一半，作为妖怪的她并没有饥饿感，只是满足唇舌的欲。望罢了。
见沈湜问，她斜斜瞅了他一眼，睫毛又黑又亮。虽然看他是仰视，那目光，怎么也不像看着一个同龄的少年。有点审视，有点挑剔，还有点莫名的嫌恶。
林果把鱼干坛子递过去，懒懒道：“试试。”
沈湜静默片刻，伸手，手掌陡然一翻，化掌为拳，轰然一声，如风雷之势，带出一团强大的白色气浪，呼啸着朝林果脸上轰去！
林果睁大眼睛，圆圆的眼眸，一刹那间浮现茫然懵懂。他的手指似乎快要触到她的鼻尖，但也只是接近，黑衣姑娘额前刘海被劲气吹散，眼眸像被晨露浸染，格外明亮。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拦挡，力量反弹，沈湜被震得后退了一步。
林果眯起眼睛，啧，可这么近的距离，被个小屁孩挥拳，感觉可真是……不爽啊。
“你不喜欢吃可以直说嘛。”她舔着嘴角，露出恶毒的小魔女之笑，“我这个人么，最好说话了，你不想做的事情可以不做……但是，我喜欢强迫！”
下一瞬间，黑衣少女逼身而来，同样一拳，夹杂着风雷之势的白色气浪狠狠朝沈湜脸上轰去！
少年抬剑阻挡，金色剑光破开气浪，将他护佑其中。长剑一抖，剑啸清越，寒光一片笼罩而来，正是伏魔剑法。
伏魔？
呵，呵。
林果也不知道自己为啥知道那是伏魔剑法，林果只知道，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小破孩，你真的很嚣张，记住，是你先招惹姐姐的。
灵虚殿外灵力震荡之时，殿内，也正在进行着另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李缥缈一副宿醉方醒的德行，头顶鸡窝，脸上糊了一巴掌血红的手印，身上衣衫尽湿，自然应该是无尘子泼水在他身上，令他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