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娟秀的毛笔字格外清晰，最下端，是两个极为清晰的手指印。
下一瞬，齐清的手已是一把狠狠地攥住了帕子，展开在眼前，像是要将这帕子看出一个所以然来。
“初八……初八……我竟是初八来此处的？！”声音猛地拔高，齐清一把将帕子拍下在惜水面前的桌上。
惜水眉头轻动，心头虽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之问，却还是依言，回答了她的话：“是。”
步子一下子无力地退下，齐清的身子瘫软在椅子上，锦被滑落了半边，竟也是毫不自知。
“初八……我竟然出来了七天……”喃喃的话语，齐清的心头想起的，依旧是初二那日早晨，娘嘱咐自己要早些回家过生辰的事。
下一瞬，双膝已是猛地跪在了惜水的面前：“惜水姐姐，求求你，放我走吧！”声音沉沉急切，明显带着了求人的低姿态。
惜水面色未有变化，低下眼，看着了面前这个心绪还未污染的女子，胸膛口，终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走不掉的。”有些无奈的语气响起，重重地落在了齐清的耳里，
“合契上写得清清楚楚，三万两白银，你若是想走，便得有人赎了你。”停了一瞬，话语里竟生生有了蛊惑的意味，“亦或是，你自己赎了你自己。”
跪着的身子一下子沉了下去，齐清的眉眼一直低垂着看着水磨石的地面，发着颤的声音问出口：“什么？”
惜水的腰弯下，秀美的面又一次凑到了齐清的面前，声音轻飘，温柔可尽：“便是成为半步轩的姑娘，赚银子，赎身。”
头猛地抬起，齐清的目光已是一下子对上了惜水的眸子，未有任何的思考，声音已是陡然落下：“做梦！”
“咯咯咯。”笑意终是散了开来，惜水的眉头轻轻一动，纤细的手指已是轻挑着摸上了齐清的下巴，“自然，你若是不想成为姑娘，便就会和小旗一样，变成丫鬟。至于何时能赎自己的身，怕就是得有些年头了。”
惜水的话语轻柔，好似说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一般，轻飘飘的语气已是让齐清的心头越发沉了下去。
手指猛地一松，惜水的眸子再未看向她，而是投向了身边桌上，放着的木盆，木盆内，是红的发黑的浸泡了草药的药，手指缓缓伸出，放在木桶内轻轻地搅了搅，水已是没有了温度，惜水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了这花红水，本是要让你擦拭下身子。不过这般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话语说完，惜水又一次笑着摇了摇头，再低下眼，看着齐清半天未动的身子，开口说的话，越发地轻柔了起来：“你，丝毫不想让那胖子吃点苦头？”
只一句，齐清的身子又一次开始抖动了起来，脑中腾起的，便是她一辈子都不会忘掉的耻辱。
半晌，齐清依旧没有说话。
惜水站起身，步子已是往门口走去，头都未回：“想想吧。”
迈步出屋子，转身，手摸上门边，视线里，是齐清依旧跪着的模样，心头有一丝可惜滑过，惜水却是没有犹豫，已是动了手，便要将门关上。
便是在门还有一条缝隙时，齐清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我答应。”
惜水的手停住，没有再动。却也是并未重新打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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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清水姑娘
眼神凝注，惜水便是从缝隙中看向了已是站起身子的齐清。
齐清身上依旧披着锦被，身子缓慢却是坚定地站了起来。视线看向屋门外的惜水，声音明显比先前又扬起了一个度：“我答应你。”
蓝色的衣裙轻飘，清雅的茉莉香气又一次飘在了齐清的鼻中，惜水的步子又是重新迈入了屋内，径直在齐清面前停住。
温和的笑意浅浅扬起，惜水悦耳的嗓音已是响起：“不是答应我，而是。答应你自己。”
齐清的脖颈挺得笔直，眸子却是深深垂下，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猛然觉得身上一凉，抬起眼，身上已是又变得空空一片，惊呼还未发出，便一下子又被深深咽下，声音低沉着问出口：“一定，要这样么？”
惜水好看的眸子微眨了眨，目光里带着些许扫视的意味由上到下看了看齐清宛若白玉一般的身子，笑意渐渐浓了起来：“你的身子，是我见过最好的。”
说着，脚步已是轻动，慢慢绕着齐清转了起来，目光里，是越发审视的意味。手轻轻抬起，慢慢地抚上了齐清光滑的皮肤。
明显一阵凉意触碰到自己的身子，齐清忍着没有出声，只觉得惜水的手指凉意如水，轻轻抚过自己的身子，重复说出的话语也是带着了些寒意：“一定，要这样么？”
话语刚落，只觉得后背上猛地一疼，齐清终是没有忍住，低声惊呼了出来：“嘶——”
同样凉意十足的笑声在背后响起：“这，便是你要做的第一件事。”
下一刻，后背上的疼痛感越发明显，齐清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却是硬生生讲低呼给压了下来。眉心里，是深深的悲哀。
压低的声音里明显抽着冷气：“我需要多久……才能离开……”
惜水拿着手中的东西越发用力了起来，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便要看你自己，有多拼命了。”
话语落下，齐清只觉得后背的疼痛也猛然停了下来。
惜水的温热的手心深深用力地覆上了齐清背后被自己所用力印上的地方，笑意终是深深地扬起：“今日起，你便是这半步轩的，清水姑娘了。”
后背的疼痛好似一瞬间消散殆尽，齐清疑惑的话语问出口：“清水？”
点了点头，惜水的步子已是重新绕到了她的身前，嘴边笑意依旧深深：“半步轩四大头牌，都是以水命名。”
下一刻，齐清的眸子已是深深看向了惜水，虽是小小村落长大的孩子，但她还是清楚，头牌是每个花楼最为上乘最受欢迎的女子。
“为什么……”低低地糯声出口，齐清并不明白，为只是瞬间，自己竟成了这半步轩的头牌。
“咯咯咯。”轻声笑了起来，惜水的声音下一瞬竟陡然变得有些阴冷了起来，“我说你是，你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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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半步轩新来了一个头牌！”小小的城镇，一个新头牌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开来。
“听说了！半步轩的告示不都贴出来了，说是个绝世美人呢！”另一个中年男子面色上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说老倪，你真是什么事儿都敢往上凑啊，就不怕你家那位发现？”另一个正切着案板上的猪肉的中年人声音洪亮，也是带了笑意。
被称作老倪的人面色明显有了些不快，一边忙着手里的活，一边回了男子的话：“老张，你可别光说我，明日那头牌游街，你要是去了我跟你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