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的声音的确古怪，若说是男音，可偏偏是女儿身，若说是女音，却又是实实在在的沙哑之声，直教人心头大为不适。
胸口处，莫林只觉得沉沉地落下一大片，原先以为自己的事被发现，却又因为杜飘灵的几句话而重重地安了心，舔了舔干燥的唇，莫林未敢有任何的停顿，清了清嗓子，用着自己的原声开口说了话：“莫林，遵四皇妃意。”
见他终是没有再用扭捏的声音说话，杜飘灵倒是觉得舒服了不少，闭上了眼，不去看莫林的相貌，权当是听一个男子说话罢了。
“丰谷节那日，我亲眼看见王爷将王妃抱回了府上。”莫林依旧垂着眼，开始描述自己所记得的事情。
“府上来了大夫，却是又很快便离开。”
“也便是第二日，王爷便说，要迎娶侧妃。”
莫林的声音不急不缓，很是平稳地开口道。
听到侧妃二字，杜飘灵的眸子霎时便睁了开来，眼里明显带了不少怒意，重重地瞪着看向了莫林。
感觉的身旁的女子那翻涌而上的怒意，穆云锦的嘴角挂上了温柔的笑，伸出手，轻拍了拍她放在膝上的手，明显有着安抚的意味。
“也便是第三日，王爷迎娶侧妃之日……”话语到此，莫林的声音却是陡然停了下来，久久，一片寂静。因为她的脑海中，满满的都是他被置于那街角整整两个时辰的场景，而原来，贺潇早已是知晓，自己就是那林墨。
半晌，莫林都未再开口说话，只是周身，明显绕着了淡淡的悲戚。
穆云锦的眸子依旧挂着笑：“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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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迷乱
良久，莫林依旧没有说话。
穆云锦的眸子微微眯了一瞬，笑着转过头，看向了杜飘灵：“看样子，这莫林姑娘的记性不太好，无妨，我们多等一等可好？”
手中，穆云锦已是紧紧地拉住了杜飘灵的手。
感觉到今晚的穆云锦格外不同，杜飘灵倒也没有了先前那般的羞稔，回眼看了看穆云锦，落落大方地回了一个笑。
“若是莫林姑娘许久都想不起来，我们便留她在府上，静下心来想想。灵儿，你说可好？”见杜飘灵如自己意一般，穆云锦嘴角的笑意更盛，声音也是同步落下。
瞬时，莫林已是回过了神，穆云锦的两句话落在了她的耳中，她又怎能不明白，这是穆云锦在警告他，若是不能好好说，怕是自己，就要被永远地留在这四皇府了。
清了清嗓子，莫林的头向着两人点了点，做了一个虚礼。
“迎娶侧妃当晚，莫林便听到天地玄黄来人禀告，王妃，已是去了。”
“啪！”再也没能忍住心头的怒意，杜飘灵的身子猛地站了起来，手猛地拍在书桌上，险些又要再次打向莫林。
“对王妃口出不敬，可是死罪！”声音厉厉而响起，杜飘灵只觉得此刻胸口满满的沉怒。
莫林的脚步微微往后退了一步，心头确实有些害怕这作风威威的女子再次对自己出手，身子恭敬地弯下：“莫林口中，绝无狂言。”声音重重，没有丝毫假派之意。
这下，倒是轮到杜飘灵愣住了，手依旧拍在书桌上未移开，眸子里，却是浓厚的震惊之光：
“你……说什么？”
穆云锦依旧坐着没有动，今日，他是见过杜微微的，也是格外清楚她的状况，所以此刻，他心头万般沉着，并未有任何的波动。
“你说什么？！！”杜飘灵的眸子里是满满的不可置信，看着莫林，声音也是陡然拔高。
一刹那，杜飘灵已是完全分辨不清自己心头究竟是何种情绪。
若是杜微微死了，那自己的后位呢，自己的荣华富贵呢，自己想要的权利呢，难道，就这么通通没有了？
想法浮现上脑海时，杜飘灵的心底，却是又飘上了另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像是笼罩在她的周身，好似一股无形的气力一般，重重地抓住了她的心。
莫林的头垂着，没有做声。
“不可能……不可能……我还说明日要去看她……不可能……”杜飘灵的心头已然完全的混乱，胸口仿佛窒息了一般久久喘不上气来。
“灵儿。”穆云锦的手已是从背后一把环住了杜飘灵，声音轻轻，从她的耳边落下。
“穆云锦！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还说要帮我，她答应过我的！不可能！”杜飘灵的心头霎时充斥而上的，都是那自己的心头深处，所盼望的那朵满是毒液的花。
而此刻，却是告诉她，那帮自己清除毒液的人，竟是死了？
“不可能！！！”杜飘灵的声音猛地尖叫而出，手也是死死地攥住了穆云锦的襟领，那莫名涌上的恐慌悲戚的情绪，瞬时，已是将她所吞噬。
手猛地一把搂住了杜飘灵，这是穆云锦第一次，看见了这般模样的杜飘灵，视线扬起，穆云锦的眸子里凝起了重重的光。
杜微微，你怎么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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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惊变，几处寂寥。
直至天边出现了灰蒙的白色，御书房的门，才开了下来。一个蓝衣的小太监才有些精神头不好，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而此时，穆云新已是在书房门口，站了四个时辰。
自打丰谷节后，穆云新便被勒令不得出三皇子殿半步，而今晚，却是穆天德，宣他而见。
不能出殿，对穆云新来说，倒是没什么问题，整日整地在殿内喝酒，时不时再让典舒去外面寻几个面容姣好的男子来作乐，日子，倒也是没那么枯燥无味。
这晚，穆云新正依旧喝着酒，手中不停地把玩着玉骨笛，身旁，是一个身材格外瘦弱的男子，正跪在地上，肩头被穆云新踩住，一副被训斥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又一坛酒被喝尽，穆云新猛地一把抓住了玉骨笛的一端，另一头，重重地挑起了男子的下巴。
男子是典舒从宫外抓来，身形格外瘦弱，年纪看着也是格外之小。
“小的……小的……”原先，他被典舒告知，只要在宫里待上个两三天，便能拿到一百两银子，自己想都未想，便跟着偷偷地入了宫，而后来，却是没想到，竟是做了三皇子的******男子的声音格外小，几近听不见，穆云新的嘴角勾起一抹妩媚妖娆的笑，拿起了手边的第三坛酒，用嘴咬开遮酒布，大口饮了一口，媚然的声音又一次问道：“本皇子问你，叫什么名字？”说着，踩着男子肩头的脚也是都陡然用了力。
“小的……小的……叫……”还未待男子将自己的名字说出口，穆云新的拿着酒坛的手已是一阵抖动，霎时，整整一坛酒，已是尽数被他倾倒而下，全部落在了男子的头上。
酒水从他的头上浇灌而下，将他的衣服也是悉数弄湿，男子根本未来得及反应，一坛酒早已是将他浇了个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