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如今的一番话听在耳里，到底有些意外。
便来素香和安和公公，都万万想不到，红烛会有如此决定。
“红烛！你不跟小主一块儿走，又还能去哪儿？”
安和公公满脸惊愕，道：“我不能跟在小主身旁伺候，已是一大遗憾。更时时刻刻害怕小主身旁人手不够！你既能跟着去，为何不去？”
“是啊红烛！整个清韵阁中，小主待你最好。现在小主有难，你怎么能不跟在小主身旁伺候着呢？”
素香扯了扯红烛的衣袖，连忙劝道：“再说了，映月姑姑和我不是也在吗？只要咱们几人在一块，去了哪儿都还跟从前一样。”
“奴婢……奴婢想留在清韵阁里。”
红烛下意识往身旁挪了挪，与素香保持了一些距离：“小主……奴婢知道，小主是真的对奴婢好。可是奴婢身子当真虚弱得很……只怕……只怕去了冷宫后，熬不了多久便会丢了小命！
与其如此，不如就请小主让奴婢跟着安和公公一块，在清韵阁等着小主回来吧。这小命一丢，以后奴婢想再伺候小主都不行了！”
落华听了这话，只微微挑了挑眉，并不吭声儿。
而素香，则险些被红烛急得跺脚：“红烛！你怎么这么糊涂！按照宫里头的规矩，小主被打入冷宫后，这清韵阁的宫人除了掌事的外，别的都要重新发配。
或跟了新的主子，或在内务府里打杂，或被分配去别的地方做粗使！这日子，哪里能比得了跟在小主身边儿舒坦？”
说罢，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安和公公，道：“安和公公之所以能留在清韵阁中等着小主，是因他是掌事公公啊！你……”
“素香，你不必劝我，我心意已决。”
红烛至始至终，都垂着一颗脑袋，不敢抬起头来正视落华。
可纵使如此，她口中依旧振振有词，信誓旦旦：“从入宫的那一天起，我便听闻了冷宫的可怕。说是里头宫殿破败不说，还到处都是老鼠虱子。
除此以外，疯疯癫癫的妃嫔更是不计其数。说不定哪一天你正睡着，就被一个疯婆子提着匕首了结了性命！
我也知道小主待我好，知道小主是难得的好主子。可是……可是我的身子本就不好，若再去那里受了惊吓，可当真是……当真是小命不保啊。”
“红烛你……”
“好了！我方才便说过，去与不去都是你们自个儿的选择。既然红烛不愿跟我一块儿去冷宫，那便随她去吧。在外头待着，总比在冷宫里有前途。
素香，你亦一样。若害怕跟着进去受苦，也可留在外头。不必因为我平时对你们好，便觉得不陪着我，是有愧于我。我一日做了你们的主子，便得一日为你们着想。
如今，我成了这副模样儿，实在也不好强留你们。”
正文 第434章：心思竟藏得如此之深
落华本就不是那种会强求于人的人，不管红烛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她打从心里，是不想红烛跟着自己去受苦的。
如今红烛这般选择，她没有半分责怪。
只是，一时还无法接受，红烛竟在一瞬之间，变了如此之多。
素香听了落华的这一番话，连忙跪着来到落华跟前：“小主！小主您莫要赶奴婢走！奴婢此生，无论如何也是要陪在小主身旁的。”
说罢，又见她朝红烛望去：“红烛，小主这一年多以来，可待咱们不薄啊！特别是你！平日里吃的喝的穿的，都比其他丫鬟好上几分。就连赏赐，都拿到手软。
如今，你怎么能说不顾念主仆情分，就不顾念主仆情分了呢？”
“素香。”
红烛咽了咽口水，不敢抬头朝素香看上一眼：“你以前不是经常在我面前说，小主和映月姑姑待我极好，你很是羡慕吗？以后……没有我在小主身边儿，你就是小主和姑姑身旁最亲近的人了。也便……也便不用再羡慕我了。”
说罢，又见红烛俯身，朝落华磕了个头：“小主！您待奴婢的好，奴婢一直记在心里。此番不能跟随在小主身边儿伺候，亦是逼不得已。
若小主还能有重出冷宫的机会儿，而奴婢又恰巧没有新主。届时，咱们还能再续主仆情分。若……若奴婢被重新发配以后，到了别宫伺候，再不能做小主身边儿的贴心人。
那么……那么奴婢也会一辈子，将小主的好，记在心里。并时时刻刻为小主祈祷，望小主能重出永巷，宠冠六宫。”
“红烛！你……”
“好了。”
落华听言，眸子微微一闪：“素香，既然红烛已经有了自己的决定，咱们尊重她就是。”
说罢，又道：“你若想跟我一起走，便赶紧起来，进内阁帮姑姑一块儿收拾东西，莫要让福禄公公久等。”
言毕，清眸一瞥，又瞧见了那始终不敢抬头的红烛，心中不免一痛。
她是不会强迫别人跟她一起受苦，也从不责怪红烛的选择。
因为，她这人，素来都不自私。
可是，当红烛将那番主仆情分已断的话说得明明白白时，落华的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儿。
红烛的意思，其实再简单不过了。
咱们虽是主仆，但却只能同甘，不可共苦。
你风光无限之时，我自会跟在你身边儿伺候。你落魄难过，我便只能另寻出路。
若你再有复宠之时，而我还没有新的主子。还望你能想起当初我在你身旁时，伺候得尽心尽责，再给我一个共同享乐的机会儿。
若彼时，我已有了新主，一切都成了定数。也望你莫要怪我绝情，与我一个下人过不去。
呵……
红烛啊红烛。
平日里只知道她快言快语，容易得罪旁人。但那敢于大胆说话的性子，却是宫中罕见。
所以，自己与映月姑姑便以为她没有心机，对她多疼爱了几分。
没想到，在那一派天真灿漫的面容下，她的心思竟藏得如此之深。
正文 第435章：主仆一场
以后？
就算以后自己能重出冷宫，而红烛还没有新主。
只怕，他们的主仆情分，也再不可能续了。
想到此，落华又朝着素香道：“素香，你去寻姑姑，让她从我的匣子里拿出一百两银子来。其中，把二十两分到红烛手上。以后的日子过得是好是坏，皆是她的命数。”
说罢，又朝安和公公看了一眼：“剩下的八十两，都分给安和吧。”
“是，小主！”
“小主！”安和公公听言，连忙摇头：“冷宫需要打点的地方多，这银子，您还是留在自个儿身边儿的好！
奴才守着这清韵阁，只要有吃的有穿的，便能捱到小主回来！”
二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