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棱模两可，道：“小主吃倒是能吃下一些米粥，只是总不见好，但又还存有一口气儿在。”
宁姑姑听着，也拿捏不好落华的身子状况。
又因崔姑姑交待她时，只交待要好生注意落华的身体状况，并未交待她要折磨落华。
所以这宁姑姑一直以为，崔姑姑的那一番话，是要她照顾好落华哩。
于是啊，她的心中就算再如何蠢蠢欲动，也不敢得罪了落华去。
……
转眼，便到了六月初八。
这一日，炎热的天儿难得下起了一场大暴雨。
明明是白日，可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却让人昼夜难分。
落华想着宁姑姑再如何尽责，也断不会在这等天气儿出现。于是，便吩咐素香，让她将门窗打开，好透透气儿。
可谁知，这窗门才一打开，外头便有一股奇特的异香扑面而来。
这种异香，虽带着些许药味儿，可却极其好闻。
让毫无防备的映月姑姑和好奇心极重的素香，一下便昏迷了过去。
只有反应较快的落华，因及时掩住了鼻口，这才得以清醒。
她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
很快，便瞧见了主殿回廊那头，有一熟悉的紫色身影。
那身影欣长挺拔，被雨淋湿的长发与衣裳黏到了一起，看起来十分颓废。
他一步步朝着落华走来，额头上的雨水低落到了长长的睫毛上，像极了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
“近来可还安好？”
他问。
落华身子微微一颤，在挣扎了许久后，终是福身，道了句：“王爷安好。”
陌绝容见此，嘴角带笑，却略显苦涩：“今日是你的生辰。”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落华险些落下泪来。
可是，她不能。
早在半年前，她便已将绝情的话倾尽说出。那些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再难收回。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日子，劳烦王爷还记得。”
落华垂着头，不敢朝陌绝容多看一眼。
而陌绝容，虽一直把半年的话记在心中，却依旧无法真正将落华放下。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淡然打开：“这份生辰贺礼，但愿你能喜欢。”
陌绝容话音方落，还未等落华抬起头来，便瞧见一块发黄的枫叶与一块枯老的小树皮，被递到了自己跟前儿。
“庐山的枫叶，和黄山迎客松的松树皮？”
落华想也没想，便惊异开口：“王爷这些年，去了庐山和黄山。”
“收下吧。”
陌绝容没有正面回答落华的问题，却也算是默认：“除此以外，我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能再给你。”
正文 第473章：我心甘情愿做一只囚鸟
说罢，想了一会儿，才又道：“只记得，我曾答应过你。以后不管去到哪儿，都会给你带回一样那地方独有的东西。
这些年，走过不少地方，也留了一些东西在侧。不过，这枫叶与松树皮的所在地，却是你曾经最想去的地方。”
“王爷既说是曾经，想必也知往事如云烟，再不可轻易提及。”
若说不感动，那自然假的。
当年，她还在影梅庵时，总是格外羡慕陌绝容，能凭着双脚走遍天下。
只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又出生在子家，处处身不由己。
所以，只能乖乖的待在影梅庵里，等着陌绝容归来。然后，从陌绝容的口中，听他说起各地儿的风俗与风光。
那时候儿，她对‘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庐山，与那‘平生万丈深渊顶，自在八方贵客前’的黄山迎客松，极为好奇。
陌绝容有心要带她走遍天涯海角，却又实在无能为力。
于是，只好与她约定，以后每去一个地方，便会给她带回来一样属于那个地方的东西。
他曾给她带过美味的当地点心，也曾给她带过上等美玉。给她带过丝滑至极的绸缎，更给她带过精美绝伦的绣花花样。
唯有庐山的枫叶与黄山的松树皮儿，虽答应了下来，却没有机会前去。故而，一直没有兑现这个诺言。
如今……
他终于带着枫叶和松树皮儿来了。
可她，却早已不是当年的子落华。
落华垂着眸子，几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才忍住了即将落下的眼泪。
而陌绝容，看着那一直未曾接过自己‘生辰礼’的落华，心中生出了些许彷徨。
这彷徨之感，还是他有生以来的头一次。
“华儿。”
陌绝容沉默了许久，终是开口问道：“先前你有孩子，所以不愿意跟我离开。如今……你已是只身一人……”
“王爷想说什么？”
落华将眼泪憋回去以后，缓缓抬头，冷淡问道。
“与其在这看枫叶与松树皮，不如跟我去庐山和黄山吧。”
陌绝容认真的看着落华，再度提出了带落华离开的请求：“只有真正的身临其境，才能知晓，这天下究竟有多大。这四海，究竟有多宽。”
“若是没入宫以前，王爷跟我表明了身份，且提出了这般要求。我怕，是会真的跟了王爷离去。”
落华笑看着眼前的男子，满口都是谎言：“可惜现在，我早已不是以前的我了。”
落华话说到此，便伸出手去，轻轻将陌绝容手掌上的‘生辰礼’拍到了地上。
随后，抬起右脚，用力将那松树皮与枫叶碾碎：“我说过，我要的是荣华富贵。为了权势与地位，我宁可变成一只囚鸟，永远被关在这皇宫里。
外头的世界有多自由，天下有多大，四海有多宽，与我何干？”
落华知道，像陌绝容这般清冷的人物，究竟得鼓起多大的勇气儿，才能再度开口，说要带她离开。
她心疼，甚至为之动心。
却偏生不能，点头答应。
正文 第474章：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而陌绝容呢？
他本以为局势不同，能得到的答案也会不同。
所以，为了不与落华错过，他宁愿放下尊严，重新开口。
却没想到，听入耳中来的，依旧是一字不差的回答。
他不知道落华心里苦，甚至再无法理智的去分析，落华对他究竟还有几分的爱。
只知道，当那枫叶与松树皮儿被落华碾碎之后，他的那一颗心啊，仿佛被刀割了一般。
是啊。
她早已将不是当年的那个华儿了。
天下之大，四海之宽，她早已不愿去看了。
自由潇洒与荣华富贵相比，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但……
为什么？
为什么那个人会是自己的兄长呢？
为什么皇兄在得到了华儿之后，不仅没能好好保护她，反而还将她发配到如此之地受苦？
为什么，她始终不肯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