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赶，连同二小姐，也受到了牵连。多年来，不仅不得尚书府上下待见。就连名声，也越来越差。
他本以为，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二小姐既公然穿成这样在外起舞，那么尚书府自然是懒得管她的。
他羞辱一下二小姐，不过是过过嘴瘾。如论如何，也传不到尚书大人的耳朵里去。
可谁曾知晓，这丫鬟，竟如此厉害。三言两语之间，就要将自己弄入府去。
这……
正文 第3章：红衣起舞百人讽（3）
若是他羞辱二小姐的事情，被尚书大人知晓。那他这一次，恐怕是有去无回了。
毕竟，二小姐怎么说也是尚书府的血脉。像子大人这样的朝廷重臣，就算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也绝对不会让别人在尚书府门前嚣张。
于是，在权衡利弊过后。这男子终是不顾众人的瞩目，急急摆了摆手，留下一句家中有事，便仓皇而逃。
绿袖见此，一双眼又朝在场的众人扫去“那位公子府中有事，不能前往尚书府内拜会尚书大人，真是可惜。也不知，你们谁还得空。若想见一见大人，我倒很乐意为大伙儿领路。”
此言一出，再愚蠢的人也能明白其中的意味。
只见众人纷纷往后退去，要么装傻，要么随意扯上身旁的人，直言一块去酒楼喝酒。
原本乌泱泱围着落华的人，刹那间便走得精光。
绿袖松了口气儿，连忙将手中的披风往落华身上套去“小姐，别跳了。”
言语之间，早已带着哭腔。
“不行……”落华将披风从身上扯下，交给绿袖“母亲交待了，要我跳到府中的宾客离开干净为止。只有跳到母亲满意，我才能去影梅庵看我娘。”
“够了小姐！”绿袖拉住再度起舞的落华，乞求道“您都已经在风雪中跳了整整两个时辰了！若再跳下去，您这双腿就要废了！”
绿袖泪流满面的看着落华那双，被冻得青肿破皮的双脚，满目心疼“小姐，您快把披风披上，别冻坏了。”
“绿袖”落华摇了摇头，声音很是轻柔“我不冷。”
“穿成这样在外头待了两个时辰，怎能不冷！”
“只要我一直跳着，身子就暖和了，你别担心。”落华的笑很暖，丝毫没有小姐架子“你快回府去，莫要在这陪我，省得挨母亲责骂。”
“小姐！您怎的就这般固执？”绿袖咬了咬唇，问“您难道不怕姨娘知道了以后，会心疼吗？”
“绿袖，你别告诉我娘。我只是想在入宫前……再见一见她，与她道个别。”
会心疼吗？
不会吧。
像娘亲这般心如死灰的人，早已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心疼了。
就算今天的事情，被夸大其词的传到她的耳中。她的心，也不会起半点波澜。
可……
哪怕如此，落华依旧不想让自己的亲娘看到她受苦。
“那又如何？您若想和姨娘道别，咱们再想办法就是了。何苦，要承了夫人的心意？”
绿袖虽是一个丫鬟，可却将人心看得比谁都清楚“您难道不知道，夫人这般做就是为了毁坏您的名声吗？方才那些登徒子如此取笑您，您难道都听不到吗？”
“名声？”落华平淡如水的眸子，终在听到这番话后，多了几分苦涩“这么多年来，我的名声还在吗？”
“小姐……”
“快走！”
落华轻轻推了一把绿袖，用眼神中的坚决打断了绿袖的苦言相劝。
她踮起早已麻木的双足，挥动着长袖，迎着风雪再度起舞。
名声吗？
呵……
有什么好在意的。
反正都已经是这番模样儿了，再坏，又能坏到什么地步呢？
纵使女子的名声大过天，她拼尽全力要去维护。可到头来，也抵不过有心人的安排。
既是如此，倒不如静下心来。
就如娘亲说的那般，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过是一些委屈罢了，难道还会比死更可怕吗？
正文 第4章：雪中起舞遭责罚（1）
从未时起，前来赴宴的各方权贵，陆陆续续离开。
其中身份最为尊贵的段丞相，也在申时，由尚书大人子咏然与夫人林氏，亲自送了出来。
而此时，纵使落华的身子早已在风雪中愈渐僵硬，可她却依旧咬着牙，挥舞着红袖。
“皇城地处极北，每年年底都得下一场大雪。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城内四处白雪皑皑。也便只有尚书府里的红梅，迎着风霜越开越盛。也难怪，民间总传尚书府里的红梅，能跟倚梅园相较。”
段丞相虽是在与子咏然交谈，可一双眼睛却望着风雪中的落华，言语中皆是谑笑。
子咏然顺着段丞相的目光望去，只一瞬间，便顿时阴沉了脸。
落华！
她在做什么！
一个姑娘家家如此抛头露面，难道是嫌自己还不够丢人吗！
子咏然狠狠看了一眼落华，心中怒不可遏。可碍于段丞相在此，又不好开言教训。
于是，只有收敛了神色，道“丞相大人说笑了……府中之所以种了些红梅，不过是因内人喜欢。能在红梅开得旺盛之际邀得大人前来观赏，是下官的福分。实在……不敢跟宫里的红梅媲美。”
“子大人谦虚”段丞相听言，爽朗笑了笑“尚书府不光府内红梅长得好，这府外的红梅，也格外耀眼。如此这般美景，莫说是咱们。就算是皇上来了，怕也要好好夸赞一番。”
“丞相……”
“时辰不早了”段丞相没等子咏然接上话，便收回了看向落华的目光“今日，多谢子大人款待，告辞。”
言毕，长袖一挥，便潇洒上了马车。
子咏然面上虽赔着笑，可心底早已对落华恨得咬牙切齿。
他为官多年，怎会连好话与坏话都分不清楚？
段丞相方才那番话，看起来是在夸赞尚书府的女儿与梅林。可实际上，不过是在嘲讽他教女无方罢了。
想他筹谋多日，好不容易寻了个赏梅的由头，群邀各方权贵过来联络感情。却不曾想，竟被自己的这个女儿给毁的一塌糊涂！
“你这个逆女，还不快给我停下来！”
子咏然快步上前，指着风雪中的落华，艴然不悦。
“父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子咏然扫了一眼落华的舞衣，越发觉得羞愧。
于是，还没等落华站稳脚跟，便挥起了右手，狠狠赏了落华一个耳光。
“身为尚书府的千金，如此不知廉耻！竟敢在我设宴之日，做出这等丢人现眼之事！你……你生母这些年，就是这般教你的吗！”
落华的双足因长时间冻伤而麻木，哪里受得住子咏然的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