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陌上允听言，微微回了神。可他眼里所瞧着，却根本不是子嫣然“福禄啊，你可曾注意到，皇后身边的那个婢女？”
福禄微微抬眼，不知陌上允心里在打什么主意“皇后娘娘的婢女甚多，不知皇上所问的是哪一个姑娘？”
“整衣香满路，移步袜生尘。那碧衣女子与皇后走在一块，气质竟也能如此出众，当真难得。”
陌上允微微勾唇，表现出了几丝兴趣“只可惜，容貌平庸了些。”
“皇上所言的那碧衣姑娘，老奴倒不常见。不过近些日子，小福子倒经常往凤仪宫跑，替老奴给皇后娘娘送皇上的赏赐。兴许，小福子知晓那姑娘的来路。”
小福子在一旁听着，心下一颤。虽有心要为子嫣然隐瞒，又害怕老奸巨猾的福禄看出了端倪。
于是，只好小心翼翼上前，道“回皇上话，那姑娘是何来路，奴才并不清楚。只知道，凤仪宫里的人唤她落华。”
“落华？有趣儿……”陌上允点了点头，将目光收了回来“皇后既能带她前来御书房，想必对她也与旁人不大相同。没想到，竟会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儿。”
落华落华，芳华尽落，乃凋零之意。
难怪，每每瞧见她，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旁人没有的距离感。
哪怕容貌并不起眼，但一双眼睛，却如此清澈动人。
而最让陌上允好奇的是，明明长着一双单纯且清澈的双眸。可落华给人的感觉，却如此难以接近。
就仿佛，她的身上有着无数个说不尽的故事。每一个故事，都有着动人心魂之处。
当然，除此以外，落华总会莫名给他一种熟悉感。
那种熟悉的感觉极其模糊，就仿佛是一场梦境一般。可偏偏，又似乎真实存在。
哪怕从头到尾，他只见过落华两三次面。但这两三次的照面，却能让陌上允将她刻在了心里。
正文 第162章：落华不能久留
另一头，离开了御书房的子咏然得了陌上允的允许，终能跟子嫣然好好说上一会儿子话了。
他打发落华抱着誉泽先回宫去，又与子嫣然就近寻了个凉亭坐下，这才道“你老实告诉父亲，这滴血验亲的主意究竟是谁给你出的？
你可知道，自己是在剑走偏锋？天子见血乃大不吉利的传言，自古便有！如若皇上今儿个不愿给你这个面子，你会如何？
不仅连自己和孩子的清白都无法证明，更会落下一个试图损害龙体的罪名！届时莫说天下百姓和满朝文武官员。就光是太后娘娘和后宫里的那些莺莺燕燕，都未必会放过你！”
“父亲，剑走偏锋也好，豁出去了也罢。只要能证明泽儿的清白，女儿什么也不在乎。”
子嫣然柔声细语哄道“更何况，皇上不是也没对咱们动怒吗？他心疼泽儿，自也会愿意还泽儿一个公道……”
“是！好在这一次皇上愿意损伤自个儿，给了咱们子家这个面子！否则，你该如何收场？”
说罢，又问“然儿，你如今可是一国之后了。凡事都得谨慎一些，要比以往更加小心才是。这天底下，盯着你那张凤椅的人实在太多了。
你切莫因为自己如今手握了一些权力，便越发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你呀，今日的做法实在太过大胆，不似你以往的行事风格啊。”
言毕，更朝一旁候着的崔姑姑瞟了一眼，又添了句“自然，也不似崔姑姑的主意。”
“大人英明！”崔姑姑正愁寻不到机会告一告落华的状，如今瞧着子咏然对滴血验亲的法子如此抵触，立即便应道“这主意，确实不是奴婢出的。而是二小姐……”
崔姑姑话说到此，下意识往子嫣然的方向望去。
只见子嫣然神色微冷，于是，便再不做声儿。
子咏然听着，已然明白“落华？然儿，落华只是个庶出，在宫中待的日子还不如你长！你怎的就如此胆大，竟听信于她？”
“父亲！”子嫣然微微蹙眉“落华是庶出，却也是我的妹妹啊。她如此信任我，为我……为我做了如此大的牺牲。我对她，自然也该信任不疑的！”
说罢，又道“况且，落华的主意的确不错。咱们如今不仅证明了泽儿的清白，更将泽儿扶上了太子之位！
女儿实在不敢多想，如若我没有听从落华的意思，主动跑去御书房求见皇上，只懂得静观其变。那么我和泽儿的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儿？”
“这一次能因祸得福，不代表你每一次都如此好运！”
子咏然曾经有多宠爱落华的生母，如今便有多么厌恶这个女儿。
他好不容易才看着子嫣然登上皇后的宝座，自然不肯再让落华留在宫中搅局“然儿啊，你赶紧寻个机会，将落华送出宫吧。”
“现在？”子嫣然听言，微微一愣“父亲，再容落华多待一阵吧！我已与落华商量好了，待泽儿满了周岁以后，便将她送出宫去……”
“等不了了！”
“可是泽儿如今只喝落华的奶水，对别的奶娘……”
“然儿，你就听父亲一句劝，落华不能在宫中久留啊！”
正文 第163章：为大局着想
经历了这一次的风波，子咏然心中多少有些惊慌。
从一开始落华入宫之时，他并不知晓林氏和子嫣然的计划。待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水到渠成以后，他早已没有反对的余地。
在他看来，哪怕誉泽那孩子是陌上允的骨肉，但到底还是落华生的。
子嫣然借腹生子，靠着别人的孩子登上后位，何尝又不是欺君罔上？
这罪名，早早便已犯下。如若陌上允要追究起来，这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骨肉，根本保不住子家的荣华富贵。
“然儿啊，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这事儿既已做了，咱们便只有将这墙越筑越厚。”
子咏然谨慎的看着四周，确认没有外人之后，才又道“这一次，仅仅只是因你临盆之时宫人无人。对方便敢如此造谣生事，搬弄是非，可见对方来势汹汹啊。
好在那人没有证据，而泽儿又的的确确是皇室血脉，咱们这才能逃过一劫。可下一次，未必就能如此幸运！
你有没有想过，倘若这一次对方咬定的，不是泽儿的身份，而是泽儿并非你所生！那么结果，又如何？”
“父亲，知晓这件事儿的人不多……”
“知晓这事儿的人是不多，可后宫里的人也不傻。只要她们发现了一点点的端倪，就定能顺藤摸瓜！届时，咱们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皇上解气儿啊！”
子咏然从未如此苦口婆心过，如今日这般婆婆妈妈的，倒还是人生第一次“从我与你母亲，到落华和崔姑姑，再到那赵太医，张稳婆，还有你宫里的惜文惜音。
保不齐，哪一张嘴稍有不慎，便将这天大的秘密给捅了出去！咱们自家的人，自然不会出卖于你。可别人，就未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