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每想起落华被救出来时那张苍白的脸，她便不敢相信，崔姑姑所说的一切。
“崔姑姑，这件事儿是巧合了一些。可当时抱着泽儿的人是惜文，不慎将泽儿掉到水中的人也是惜文。
落华之所以落水，是因为去救泽儿啊！如果没有落华，泽儿早便出事儿了！”
“太子殿下是她生的，她当然该救！”崔姑姑压低了声音，道“但娘娘您怎知，在救完了太子殿下后，她没有将计就计，吸引皇上的主意？
娘娘，您就听奴婢一句劝吧！奴婢伺候在夫人身边多年，什么人的心思没见过？落华这丫头表面上看着文静，可心思却鬼着呢。
她与她生母在影梅庵过了那么多年清苦的日子，回到府中又不得宠。好不容易入了宫，见识到了真正的荣华富贵，却只能在您身边做个奴婢。
入宫两年，失去了清白之身，给您生了个儿子，却什么都没有捞到。您觉得，过惯了穷苦日子的她，能甘心吧？”
“落华……落华不是那样的人！”
子嫣然从小被保护得太好，所以纵使入了宫，成为了一国之母，也依旧没什么主见。
平日里，林氏说什么，她便听什么。林氏管不到的，便由崔姑姑来管。
坚持相信落华的为人，已是她此生做过最有主见的事儿。但这仅有的一次‘主见’，却极其稀薄。
未必，能真正抵挡得住崔姑姑的挑唆。
“娘娘，既然您如此坚信落华的为人，觉得她没有算计您。那么奴婢且问问，当您为了她能顺利出宫，跪下向皇上求情时，她在做什么？”
正文 第188章：朕哪里不如他
崔姑姑盯着子嫣然，不容许子嫣然有半丝的闪躲。
那模样儿，哪里像是一个奴婢？分明，就是林氏的化身啊。
“她可曾看在您为了她哭得双目红肿的份上，开口拒绝皇上？可曾表达过，任何自己不愿意留在宫中的意愿？”
“这……”子嫣然听言，微微有些心虚“这倒没有！但落华当时被救上来时，脸色极差。想来……定是被吓坏了。
况且，她当时在水中挣扎了许久。被救上来时还能活着，便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和心思……”
“娘娘，奴婢求求您，莫要再糊涂下去了！”崔姑姑一听，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傻得可怜“落华的厉害之处，娘娘难道还没有见识过吗？
她能将嚣张跋扈的良修容逼到求饶，能让良修容亲手写下血书！这等厉害之人，怎是轻易便被吓住的？”
“那便是她在求生时耗尽了力气……”
“就算是全身上下一丁点儿力气都无，也不至于连开口说句话，都做不到！”
崔姑姑一心认为落华是个有心机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对她的看法。
反而，还强行将自己所认为的东西，灌输到了子嫣然的脑袋里。
子嫣然的皇后之位得来不易，伴君多年，恩宠也时好时坏。
于是，不免有些多疑。
纵使她在口头上，一直反驳着崔姑姑。甚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落华不是崔姑姑口中说的那种人。
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动摇。
再加上，关于落华突然被晋升为美人的事儿，宫中众说纷纭。
有说这是她们子家早便设计好的，也有说是落华做了两年的婢女，心中不甘，所以背叛了她的。
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她尚不得知。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竟觉得崔姑姑的话，有些道理。
哪怕，只有一些。
……
鸾鸣宫清韵阁。
落华在昏睡了几个时辰后，终是醒来。
她撑着发胀的脑袋，笔直跪在陌上允跟前，只为了请陌上允收回成命。
“你方才说，你不愿做朕的妃嫔。”
陌上允慵懒卧在贵妃椅上，语气清淡却好笑，看似极其放松。与以往在子嫣然宫里那副不可亲近的模样儿，大不相同。
“回皇上话，是。”
陌上允见落华没有半点犹豫，不禁皱了皱眉头“抬起头来。”
落华听言，缓缓将头抬起，却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陌上允见此，又道“抬起眼，好好看看朕。”
落华心中一颤，却将眸子垂得更低。
“朕说，好好看看朕！没有朕的允许，你这双眼便不许挪到别处！”
“是……”
落华感觉到陌上允微变的语气，只好咬牙，缓缓抬起眼来。
陌上允瞧着她总算听了回话，也不再开口。只静静品着自己的茶，任由落华看着。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才又问道“告诉朕，朕哪里不如你的心上人。”
“皇上乃一国之君，九五之尊。于天下黎民百姓而言，是明君。于后宫娘娘小主而言，是苍天。但在奴婢心中，却哪儿都不如他。”
正文 第189章：你囚禁不住一个人的灵魂
落华在回这话时，声音有些微颤。
她并非害怕因此得罪了天子，而是眼前这个男子，竟与她心中住着的那个人，有着三四分的相似。
以前，因为总避他避得远远的。所以哪怕感觉到一点点的相似，也一直不敢确认。
只当自己是太过思念俞七的缘故，因此才会产生错觉，觉得自己的姐夫，与他相似。
但现下，当一切都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承认，这种相似，是真实的。
说不出究竟哪儿像，又或者说，两个人明明有着很大的不同。可一眼望过去，却总似曾相识。
“呵……哈哈哈……”陌上允不怒反笑，笑声儿却极其猖狂“有趣儿！朕还是头一回从女人的口中听说，朕不如旁人。
你啊，可比皇后有趣多了！不……你比后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都有趣儿。”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每位娘娘小主都各有千秋。奴婢，万不敢跟主子们比。”
落华见陌上允如此，再度将眼垂了下去“只求皇上能收回成命，将奴婢放出宫去。
奴婢只是一个庶出，从小到大，便随着生母一起臭名远扬。像奴婢这般没得名声儿的人，实在不配留在宫中，陪伴在皇上左右。”
陌上允见落华为了出宫，竟不惜贬低自己与生母的身份。
心中，对她越发好奇“你可知，这天底下有多少女人想爬上朕的龙床？有多少人，想得到朕的册封？
可你倒好，竟能对朕的青睐，视而不见。不惜将自己碾成尘埃，也要求朕收回成命……”
“皇上乃天子，自当得到全天下女子的仰慕。就连奴婢对皇上，也十分敬仰。”
落华跪得笔直，铿锵应道“可敬仰与仰慕，到底不一样。奴婢没什么志向，不敢奢求大富大贵，也不敢奢求纸醉金迷。只愿，能与心上人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