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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_若兰之华【完结+番外】(124)

  南央不理,满目皆是沉痛。

  他身后,南隽仅穿着件素色单衣,默默跪着,清俊的面上透着惨白、布满细密汗珠。他半边脸都是肿的,背上血痕遍布、衣衫破碎,嘴角尚挂着血,显然是刚挨了重罚。

  巫王搁下茶盏,脸一沉,问:“左相,这是怎么回事?”

  南央强压着勃勃怒火,垂手,恭敬回道:“在使臣驿馆纵火买凶,乃是触犯国法的大罪,臣明日便将这逆子交由有司处置,是生是死,都与臣没有半分瓜葛!”

  说完,当朝左相尤不解恨的道:“都是臣管教无方,才让他造此大孽啊!臣还有何颜面再立于朝堂!”

  南隽波澜不惊的听罢,深深一拜,平静道:“孩儿知罪,任凭父亲处置。”

  又是一记硬拳打在了棉花上!

  南央狠狠一甩袖子,偏过头,显然不愿再多看他一眼。

  九辰忽然侧眸,道:“左相错了。此事是我一手策划,与阿隽无关。”

  说罢,他轻扬嘴角,悠悠补充道:“买凶的钱,也是我掏的腰包。”

  这――成何体统!

  南央被呛的说不出话,不知是气得还是堵得,一张脸,生生涨成酱红。

  “放肆!”

  巫王咬牙斥责了一句,倒是忽然气定神闲起来,他慢慢搁下新添了热茶的青盏,似笑非笑的与南央道:“左相消消气,若论起「管教无方」,孤可比你罪孽深重的多,若回回都生气,十条命都不够气的。”

  南央哪里敢接这个话茬,忙惶恐道:“王上不必替臣和臣的逆子开脱,臣汗颜!”

  巫王抬掌截住他话头,随意扫过地上二人,喜怒不定的道:“你们两个,都不必争着往自己身上揽责,今日之事,孤只想知道真相而已。若答得好,孤既往不咎,若敢隐瞒,今日这顿罚,谁也逃不掉。”最后一句,他特地加重了语气。

  孟梁、碧城和随行护卫皆已被遣出去,晏婴听了这话,也悄悄退了下去。

  九辰知道,巫王肯如此,已是极大的开恩。若换做平日,按父王的规矩,定是不问缘由,先罚够了再问,丝毫不会给自己思考与喘息之机。

  南隽自然也明白其中深意与利害,两人对视一眼,只能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委说了出来,独略过了阿鸾那段。

  南央立刻倒吸了一口气,显然,他虽有防备,也没西陵韶华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将子彦约到驿馆内,亲自验证凤神血脉。照此推理,楚使来沧冥的真正目的,果然不是求娶含山公主,而是寻找凤神血脉,复活象征楚人荣耀的神女树。

  幸而,事态并没有发展成最坏,如果楚人真的验出凤神血脉能复活神女树,只怕,子彦公子真的没有机会走出楚使驿馆。

  巫王神色复杂的盯着九辰:“你如何知道,他们约定的时间与地点?”

  九辰默了默,道:“是儿臣大胆,擅自跟踪兄长。”

  巫王目光一闪,似在斟酌什么,忽问:“西陵韶华可察觉出异样?”

  “取血前后,西陵韶华神色如一,始终把儿臣当做兄长。”

  巫王却疑虑未消:“你取完血,便昏倒在佛室,如何知晓后面之事?”

  “阿隽可以作证。”

  南隽始终垂眉敛眸,闻言,接过话茬,不紧不慢道:“王上明鉴,那把匕首上有楚人特制的迷药,一沾即倒,殿下确实不知后面之事。但属下的人救出殿下时,殿下所戴□□完好如初,没有破损痕迹。”

  巫王稍稍放心,转头宽慰南央道:“此事,他们虽胆大妄为,终是功大于过,再说,多亏隽儿相助,世子才能脱险,左相就不要再追究了。”

  南央诺诺应下,又再三告罪,才肯带南隽告退。

  刚出世子府大门,南央便回身给了南隽一巴掌,怒不可遏的道:“你以为,王上真的会相信,那些刺客是你们花钱买来的吗?!”

  南隽闭目,一点点消化掉面上火辣辣的痛楚,才勾起一抹凉薄笑意:“难道,父亲以为,我与端木族一刀两断,把所有端木族人赶出沧冥,王上便会相信,相府与端木一族毫无牵连么?”

  “你――!逆子!”

  南央气得咬牙,扬掌又要打,南隽却睁开一双凤眸,道:“沾了墨迹的白纸,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复原如初了。父亲即使打死孩儿,也永远都无法斩断相府与端木一族间的恩怨纠葛,更无法掩盖您曾爱慕过端木族女子的事实。”

  说到此处,南隽自嘲般一笑:“当然,更无法改变,我这个相府逆子,背负着一半端木族血脉的事实。”

  世子府

  巫王恢复冷淡神色,唤道:“晏婴。”

  晏婴疾步回到正厅,恭声应道:“老奴在。”

  “传医官进来。”

  “诺。”

  一个年轻的医官缓步而入,行过礼后,径自走到九辰跟前,动作娴熟的搁下药箱,捉起那少年的手腕,开始摸脉。

  摸完脉,那医官转向巫王,恭敬回禀:“殿下病体虚弱,气力不足三成,实在不宜贸然入军中试炼。”

  九辰黑眸刺出道利光,死死盯着那医官,宛如被人抢了领地的野狼。

  年轻的医官莫名有些发怵,不着痕迹的避开那少年一双摄人星目。

  巫王细细摩挲着掌中青盏,眉间凉薄,问:“当初,孤在军中,怎么给你定的规矩?”

  九辰依旧死死的盯着那医官,不答。

  巫王眉峰一皱,微有不悦:“回话!”

  九辰转过头,倔强的抿起嘴角,依旧不答。

  巫王倒也破天荒的未起怒意,唯独眉梢挂着丝丝深入骨髓的寒意。

  搁下茶盏,他负袖起身,竟是准备离去。

  巫王只需一句话,就可以阻断他所有通路。

  九辰负气之外,终是有些害怕,败下阵来,抿嘴道:“父王说过,不得以任何理由延误、逃避训练,生病期间,体力保存低于五成,直接淘汰出军。”

  说时,他黑亮的眼睛,顿时失了光彩。

  巫王冷冷勾起唇角:“呵,体力不足三成,明日,你不必去报道了。”

  这下,九辰真有些害怕起来,脱口急问:“若儿臣不去,谁来保护子玉王兄?”

  巫王哂然:“言不由衷!”言罢,负手握拳,大步流星的朝外走了。

  九辰呆了呆,猛然惊醒过来,立刻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巫王已带着晏婴走到了府门口,淡而冰凉的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

  “父王!”

  九辰追至院子里,撩袍,重重一跪。

  巫王皱眉止步。

  九辰有些无措道:“儿臣知罪。儿臣不该拿子玉王兄做借口,其实,是儿臣自己想入威虎军。儿臣是怕父王生气,才不敢说出来。”

  “儿臣自小愚笨顽劣,自知没资格乞求父王的宽恕与垂怜。但儿臣可以保证,明日去新兵营报道前,一定恢复到五成体力。父王可以再派医官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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