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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辞_若兰之华【完结+番外】(65)

  巫王似是看出他心意,笑道:“恺之不必忧虑,少年人哪个不犯错,只要知错能改,孤会给他将功赎罪的机会。”

  这恩赦来的太过突然,季礼猛然抬头,目中因激动而流动着泪花:“王上当真肯饶过他这一回?”

  巫王温颜道:“半月后,威虎军会开始选拔新兵。只要他有本事进入新兵营,孤既往不咎,还会予以重用。”

  季礼离席,深深一拜:“臣替那混账小子叩谢王上恩典。日后,王令所指,臣必以死报国。”

  得东阳侯如此承诺,巫王唇角不由微微勾起。

  杏林馆,景衡举着九辰断掉的右腕瞧了半晌,眉头锁得越来越紧。

  冷汗,不断顺着鼻尖流下,九辰只能咬牙强忍,不敢多言半个字。此刻,他的右腕部分,已经肿的如同馒头一般,呈透明的深紫色。

  “不接腕,退热之事,殿下别妄想了。”太医令终于冷静得出结论。

  九辰收回右臂,道:“子沂明白了,多谢景师傅。”说完,他复问:“我背上的伤,何时能好?”

  对于这位小殿下的急性子,景衡嗤之以鼻:“殿下背上是骨伤,若想痊愈,养得好了,兴许一年半载就好了,若养不好,恐怕这辈子都得留下痛根。”

  九辰不想听他说教兼绕弯子,捡着重点道:“什么是养不好?”

  景衡忽然叹道:“皮肉之伤容易愈合,骨伤却难得很。殿下背上骨伤,全在伤口之下,现在伤口未愈,还好用药。若时间长了,伤口渐渐愈合,再想用药,只能强行撕裂那一道道伤口,如此反复,直至骨伤愈合。其间痛苦与折磨,岂是常人能受?”

  九辰担心的,倒不是此事,他只是觉得,自己不会有耐心在这种事上花费一年半载。

  “如果治不好,会如何?”

  景衡斜着对面的少年:“殿下乃习武之人,使枪弄棒,最易牵动骨头、加深伤口。如果治不好,只能日日与裂骨之痛相伴,直至骨头彻底折断,变作废人。”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残忍。他实在想不明白,巫王如何忍心如此行事。

  九辰听完,愈加沉默。他历事虽多,也不惧生死,但毕竟年纪尚小,突然听到这样的话,有些不知道如何反应。

  景衡自然明白,道:“此事,殿下该禀明王上。”

  九辰双眸渗出寒色:“与他何干?他最看不起的,就是废人。”

  午后,九辰回到垂文殿,视见长跪不起的晏婴,便走到他身边,道:“是父王的命令么?”

  晏婴摇头,道:“是老奴心中有愧。”

  “有愧?”九辰望着他在烈日下透出几分苍老的面容,忽然道:“我不该连累你的。”

  晏婴心中一动,蓦地抬首:“这么多年,殿下终于肯原谅老奴了?”

  九辰垂眸看他,平静道:“从现在起,你我两清。”

  回到殿内,九辰没有直接去见巫王,反而躲进书阁,主动喝药上药,还寻了些冰,开始敷高肿的右臂和右腕。

  碧城悄悄跟进去,见他面部已经烧成了不正常的潮红色,便知景衡也没想出好办法。

  九辰敷了会儿,见成效不大,便道:“你替我找块冰席过来。”

  巫王宫的冰席乃千载玄冰所制,确实厉害,碧城只当这位小殿下有了好办法,连忙去司造处讨了块冰席回来。

  九辰特地将冰席摆到了书架中间,随手捡了本书,竟是压着右臂侧身躺了上去。

  碧城大惊失色,道:“殿下,这上面不能躺!”

  九辰却已经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碧城。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只想自己尽快好起来,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只是,连九辰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会像在很多年前的沉思殿里一样,直接在冰席上睡过去。

  沉睡之中,多年无梦的他,又梦到了小时候反复做过的一个奇怪梦境。

  在很深很深的水底,有一座古老的宫殿,那里面,沉睡着一个女子。无数薜荔女萝不停的从她的身体里滋长出来,一直蔓延到水面之上,化作青色的花朵。水波漾漾,碧华含芳,沉浮之间,那女子的容貌却模糊至极,根本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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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暗阁血令

  早朝之后,南央特意等了等内廷司狱朱辕。

  无端受了巫王一顿训责,朱辕觉得自己无辜又委屈,心下很是惶恐失落。

  南央旁敲侧击了两句,一腔苦水无处可诉的朱辕立刻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今早,晏公突然来到诏狱,说王上需要一份犯人的供词,并命下官即刻造好,携带着上朝。下官起初不肯,可观晏公神色,实在不像有假,才斗胆行此大逆之举。”

  南央听罢,暗道果然,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大人实在糊涂,司狱者,贵在刚正无私。别说他一个内廷总管,就是王上亲自施压,也不可偏袒私情,乱了规矩。否则,律法形同虚设,必将国之不国。”

  朱辕硬是出了一身冷汗,未想到循规蹈矩大半辈子,竟糊里糊涂栽在此处,忙求南央救命。

  南央却道:“此事,也要看大人的造化了。待王上提审时,若那两名犯人所供之事,与今日这供词一致,大人自可逢凶化吉。”

  回府后,南央刚一下轿,便命下人紧闭府门,谢绝一切访客。

  南福哈着脸迎出来,南央却沉声吩咐:“让那逆子过来见我!”

  南福刚要问这“逆子”是何人,灵光所至,一拍脑门,道:“公子已经在正厅等着老爷了。”

  南央哼了一声,当即大步进了正厅,让南福守在外面。

  南隽已经候了许久,听到动静,忙转身迎上去,未及行礼,便被一记耳光扇得晃了晃身子。

  对于此等事,南隽显然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他只是淡然的擦干净嘴角,整好衣袖,恭敬作礼:“孩儿见过父亲大人。”

  南央径自在主座坐下,面冷如冰,直入正题:“我只问你一句,招供之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南隽微微一笑,吐出一字:“有。”

  “呵,南隽公子真是好本事!如此通天手段,便是我南央,亦自愧不如!”

  纵使早有准备,纵使将事情做了最坏的打断,此刻,愤怒与失望交织之下,南央依旧是抑制不住的怒火攻心。

  南隽唇边笑意如故:“乌鸟尚知反哺之情,母族有难,孩儿若是袖手旁观,岂非连畜生都不如?”

  如此嚣张态度,令南央怒气更盛,他禁不住拍案喝道:“孽障!”

  南隽忽转冷笑:“在父亲心中,孩儿向来只配得起这两字而已。”

  南央一颗心,被这抹笑意狠狠刺了刺,生平第一次,他忽然生出许多无力感。

  “跟我说实话,还有谁参与了此事?相府与内廷向无往来,晏婴怎么可能甘心为你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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