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走，柳宁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梓希周身的气场并没有比昨晚好多少，虽然他的脸色平静，但柳宁知道，她若是做错说错了任何一个轻微的点，就可能会遭受到痛苦的折磨。
她小心翼翼的打招呼，态度称得上是毕恭毕敬，“魔尊大人。”
梓希瞥了她一眼，在桌子旁坐下，手随意的放在桌子上，言简意赅的开口，“吃。”
语气平淡，但带有明显的命令意味。
柳宁赶紧抓起筷子，夹了满满一筷子距离她最近的凉拌木耳，她张大嘴巴将木耳全塞入了口中，撑的脸颊鼓鼓的。
她双眸望着梓希，口中用力嚼着，根本分辨不出木耳的滋味。
梓希不言语，一双黑洞洞的眸子瞧着她，一动不动。
柳宁被他瞧的全身汗毛倒竖，更加用力的嚼着口中的木耳，天呐……
这魔头要干啥？！
“你，怎么看芷溪？”梓希没有让她忐忑太久，看她口中的木耳快嚼完了，开口询问。
柳宁心里一突，这个问题明明已经探究过了，怎么这会儿又问？！
她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口中迟疑道，“不知魔尊大人想听那个方面的……”
“哪方面都成，但要真实。”
柳宁垂下了眸子，心中更为忐忑，眼珠子乱转。
梓希这会儿这么危险，她要是再实话实说，岂不是往他的枪口上撞。
夸，一定要夸。
打定了主意正要开口，梓希却是又道，“转什么眼珠子？老实回答。”
柳宁“……”
她轻轻的咳了一声，将到嘴边的赞美又咽了回去，吞吞吐吐的说道，“魔尊大人，我的话，可能会让你不高兴……”
“说。”梓希的眸色很冷。
柳宁忍不住缩了缩脑袋，小心翼翼道，“如果是我面临那时的情形，我不会做她那样的选择。不管有怎样的苦衷，都不应该去伤害无辜的人。”
“在我原来的那个世界，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社会问题，有的人因为遭受某些上层人的压迫，便绑架无辜的平民做人质，或者去炸公交车什么报复社会。”
“当出现这种情况时，不少人倾向于直接将施暴者枪毙，因为人们觉得，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管你有怎样的苦衷，你应该去找那个迫害你的人，而不是拿无辜路人去发泄。”
“或许我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你是无辜的，不管芷溪她有怎样的苦衷，她都不应该向你出手。”
这话说完，柳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等着梓希开口。
她垂着眸子，并不敢看梓希，前所未有的忐忑将她笼罩。
梓希不言，只望着她，不过他眼神有些空，像是在透过她这张脸在看芷溪。
“继续。”他张口，吐出了两个字，语气像是裹着一层冰。
柳宁心中暗暗叫苦，她的意思表达的这么清楚了，还怎么继续？
第1157章 他悲剧的根源
又转了转脑子，她硬着头皮继续道，“其实这事，也可以从另外一个三观不正的角度去看。”
“我所接受的教育是终生平等，可很明显，在你和陈老太之间，你的命要比陈老太的重要多了，你实力超绝，意欲守护天下苍生，你若是死了，那对天下苍生来说是个极大的损失。”
“芷溪她只考虑到了她的孝道，却没有从大层面的方向考虑，她的行为，灭掉了一个正派未来的顶梁柱，成就了明泉这样邪恶的伪君子。”
“若是芷溪心中有着更为广阔的世界，比如月白仙子，那她绝对不会对你出手。”
所以啊，这件事她越想越厌恶芷溪。
虽然芷溪也是迫不得已。
不过……
她是把芷溪单拎出来了，若是从这件事整体来看，芷溪也是受害人。
她抿了抿唇，又道，“刚才我说的，都是我的片面之词，我是站在我的立场，用我和月白仙子和她对比。如果站到芷溪的立场上，她的选择也没有错，唯一的亲人，养育她成人，她有必须救陈老太的理由。”
“她对你动手的时候，也绝对没有想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如果她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对你出手。我刚才那些说辞，对她严苛了。”
“她所作出的，是普通人会有的正常反应，真的说起来，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况且，她最后也用她的命来补偿你了，她也尽力了。”
柳宁这话说完，梓希眸子里有些微的波动，他问道，“其实你想说，我之所以会有今天，我自己的偏激也占了很大的部分？”
柳宁双眸猛然睁大，她抬头看向梓希，连连摆手，“魔尊大人，我绝对没有这样的意思，我绝对没有！”
这个魔头，他到底是如何从她刚才的话中得出这个结论的？
她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好吗！
“魔尊大人，我的意思是芷溪姑娘她的选择是很多普通人会有的选择，我们应该谴责的是明泉那个混蛋，芷溪姑娘也是受害者，我之前所言对她来说太苛刻了，我道歉！”
正如她刚才所举的例子，施暴者有错，但最大的错者是那个压迫别人的上位者。
梓希悲剧的直接原因是因为明泉，她把错误一股脑推到芷溪头上，这对芷溪来说不公平。
“所以，你的潜台词还是芷溪比不上月白？”梓希又问。
“额……”柳宁眨巴了下眼睛，这个问题，她还真是无法反驳。
咬了咬牙，她点头道，“是，芷溪姑娘和月白仙子比起来，有着差距。”
梓希闻言，放在桌子上的莹白手掌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
月白为了他，放弃了一直担着的天下苍生重担，愿意和他一道死亡解脱。
芷溪却是为了孝道，对他出手。
虽然芷溪用她的命来补偿他，可是伤害了就是伤害了，不管事后多么后悔和懊恼，都无用。
不过，说到底，他之所以会有此结局，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自己吧……
柳宁曾经说过，若是换成顾憬泽，顾憬泽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抉择。
所以，他的悲剧，也有他自己的原因吧……
到了现在这个情形，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第1158章 怪异
“你说，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他看着柳宁，低声询问，语音里透着难以察觉的疲惫。
柳宁眨巴了下眼睛，老实道，“和顾大宝谈情说爱，品尝美食，和朋友唠嗑玩耍，养育子女。”
每一件事对她来说都可有意思了。
梓希垂下了眸子，心中一片荒凉，无法排解的痛苦再次笼罩了他。
柳宁所说的这四种情形，他一种都没有。
片刻之后，他微微弯起嘴角，挤出一个令柳宁毛骨悚然的笑，“果然，在你的对比之下，我穷的，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