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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府邸的恶娇娘_半疏【完结+番外】(45)

  沈太傅无奈摇了摇头,想着许是昨个太子才受封, 学生们可能心头有些波澜, 未到午时, 收拾了书本,道了一声:“今天就到这里吧!”

  沈太傅一走,后头的楚王府世子赵延简收拾了书箧, 好奇地问道:“你二人今日是怎地了,老师可看了你两好几回。”

  赵延简今年十五,性子自来纯良,功课也极好。

  赵元益看着堂弟, 不由打量了起来:明眸秀眉,好一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

  赵延简见他的眼神十分古怪,又唤了一声“哥哥”。

  赵元益缓过神来, 动了动唇,忙掩了神色,叹道:“还有九日,哥哥我将要一口气迎五位美人进府, 想想不是烦闷的紧!”

  赵延简向来谨守古礼,是赵家最规矩的男儿,听到是这事,皱眉道:“怪道哥哥今个一直捏脸摸颈的,原来是怕小嫂子们看不上哥哥。”

  见哥哥睁大了眼,红了脸,赵延简忙认真地宽慰道:“哥哥是储君,不必在意自己的色相,为皇家延续血脉才是正经。”

  赵元益眸中隐有震动,难道在习之的眼里,他就是一条配~种的猪吗?

  微咳了一声:“习之说的在理!”习之是赵延简的字。

  别过了赵延简,愈加郁闷的赵元益带着张宪默默地回了太子府,进了自个的地盘,赵元益猛地跺了跺脚:“子瞻,你说,世上怎会有这般的小娘子!”竟然说他脖子短!

  张宪淡道:“唔,阿言自幼性子不似旁家小娘子。”他说的清浅随意,只是素来肃峻的一张脸上现着一抹诡异的红色,映在二月薄薄的日光下,竟有了些许春意。

  赵元益别过了脸,一时觉得对眼前的人有点不忍直视。可一想到昨日杜家小娘子醉眼朦胧地说他鹰鼻峰眉,丹凤眼儿越挑越媚,末了拍了拍他的脸道:“坏一点就有帝王霸气了!不过面皮儿虽嫩,就是脖子短!”

  被夸了几句美色的赵元益顿时犹如被淋了冰水,透心凉。

  此时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又目测了张宪的,“子瞻,你看中的小娘子怎地这般没眼光?”他的脖子哪儿短了?

  张宪侧身,一眼朝太子望过来,一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里略带讶色,却只淡道:“殿下所言甚是!”

  这句话说得再恭谨不过,可是赵元益不知为何,在子瞻的注视下,竟觉得脖子果真矮了好些。气恼地甩袖走了。

  张宪望着太子匆匆而去的背影,忍不住轻抬右手,食指放在了唇间,昨日那双柔荑带来的灼~热感,似乎仍旧隐隐留在唇间。

  她说,“不染而朱!”

  原来,在她眼里是这般看自己的,原来果真是美人爱娇郎。

  素来不曾注意过自己容貌的张宪,在十七岁这一年,默然发现,“女为悦己者容,士为悦己者死,”实该改为“女为悦己者容,士亦为之!”

  张宪随手拦了太子府的一个小宫娥:“你可知京城里哪处有精美的布匹?”

  小宫娥垂着首,望着张家小衙内的黑缎面银色云纹的靴子,一时呐呐不成言,忽地脑子灵光一闪,道:“奴婢听说东角楼有家姬姓的成衣铺子,里头的花样十分别致,衙内许是会喜欢!”

  小宫娥话刚说完,便见那双黑缎面银色云纹的靴子抬脚便朝大门外走去。

  待人走远了,小宫娥才抬起头来,暗暗嘀咕,都说张家小衙内性情孤冷,切勿靠近,她这不也没事!这般想着,小宫娥昂着头,软着腰肢,款款地去找小姐们了。

  ***

  杜家里头,杜婉词坐在窗下,看着花架上摆放的一只定窑绿釉剔花长颈瓶里头插着的几支疏淡的帖梗海棠,忍不住拿起了剪刀,开始修剪,枝枝丫丫。

  昨日里,肃王府喊她和娘过去,阿婆这回直接和她说,只有她才配得上太子正妃的位置。

  娘亲说了她不愿意,可是素来疼爱她的阿婆,却说:“婉婉原就是母仪天下的命!”

  阿婆说的是“命”!

  而所谓命者,人所禀受也。

  她和娘一直靠的是肃王府,肃王府里的阿翁阿婆疼娘,许娘嫁给她爹,却不允许她嫁给旁人,他们为她定了“命”!

  花瓣、花萼、花蕊、花梗,一点点地全被剪刀一点点地剪落。

  花架上,窗台下,零零落落地又是红又是绿,堆了一小片。镂空的碧玉香笼里的苏合香轻轻袅袅地燃着。

  翠微忍不住轻轻捏了捏鼻子,她最不惯这苏合香,每每像是要把人熏醉一般,见主子倚在窗前对着地上的花枝发呆,几次想上前劝慰两句,又不敢,终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了珠帘边。

  自从昨个小娘子从书院回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下午去肃王府的时候,是碧萝跟着的,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碧萝,碧萝也摇头不知,小娘子回来一宿没睡,也不要她们伺候,合衣坐在黄花梨双月洞杂宝床的脚踏上。

  翠微思绪正远游着,忽地听到了小狗的叫唤声,见主子皱了眉,心头一紧,忙轻轻撩了珠帘出去。

  外厢里,竟不知什么时候跑进了一只小灰狗,口里正咬着一条碧色香罗裙,翠微暗暗松了口气,这条裙子是府里按例做的衣裳,两个小娘子一人一套,一个绣的是惊雀别枝,一个绣的是牡丹团花自家主子自来不甚喜欢。若是别的裙子,主子怕是又要罚她们几个办事不周。

  翠微出去唤了低等的小女使如非进来,轻声道:“抱走,别吵了小娘子!”

  小女使如非硬着头皮蹲在地上,她识得这狗,是明月阁的小女使阿宝的。如非像阿宝平日做的那般,双手张开,战战兢兢地将小灰狗抱了起来,见这小灰狗倒不叫嚷,只“啊唔”一声,便十分安静地握在她怀里,如非心里才稍稍定了一点,心道,难怪阿宝喜欢它,真乖巧,忍不住摸了摸小灰狗的小脑袋。

  如非刚出了灵犀阁,便见着珍珠气喘吁吁地朝这边走来,见到她怀里的小灰狗,对身后的婆子道:“装起来!”

  又抬眼问如非:“这狗是你养的?”

  如非自来最怕珍珠,身子一缩,忙道:“不是奴婢,是翠微姐姐让我抱出来的,说是怕吵到了小娘子!”

  说着,不自觉地把犹包着纱布的手往后藏了藏,整个人都微微颤抖。

  珍珠不耐地看了她一眼,腿上被恶狗咬的伤口尤作痛,想到这毕竟是灵犀阁门前,准备踢出去的脚,还是缩了回来。

  小娘子将如非从她跟前要去,就是看不过眼她欺负如非,若是她再在灵犀阁门前闹,怕是会激起了小娘子的火性。

  珍珠瞥了一眼如非,对着身后已经将小狗装进麻袋的婆子道:“走,带到厨房去,宰杀了,你们下酒!”

  如非心上一颤,望着婆子手里头拿着的沉沉的麻袋,跑上前一步,对着珍珠望过来的凌冽的眼,颤着声道:“婶子,这是明月阁的狗!”

  珍珠一巴掌朝着如非的小脸上甩了过去,径直带着婆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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