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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府邸的恶娇娘_半疏【完结+番外】(5)

  忙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什么,那些人竟十分大胆地往她们身上扔菜叶、泥巴,还间杂着石子,杜恒言的后背上挨了几块石子,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人生果然处处艰难,逃开了现代,古代还有这一大盆狗血等着她。

  “嘭”的一下,一只臭鸡蛋兜到杜秋容的肩膀上,溅了一点在杜恒言的脸上。

  杜恒言心内火气直翻腾,踢腾着小腿要下来,杜秋容怎么肯,死死地抱住女儿往回跑。

  不知道是谁忽地再杜秋容的脚前伸了一根扁担出来,杜秋容收势不住,一下子连着怀里的女儿摔倒在地,幸亏杜秋容一直护着女儿的头。

  这一摔,杜秋容手一松,杜恒言倒利索地爬了起来,眼神凶狠地看着周围哄笑的人,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对着一个正一口一个“呦,这野杂种真凶啊,真凶啊!”的胖妇人,像一头小蛮牛一般撞了过去。

  那妇人险些被撞到在地,杜恒言鼻子也被撞的有点木,还是不依不饶地对着妇人挥着拳头:“泼妇!泼妇!”

  杜恒言正踢腾的有劲儿,忽地领口一紧,后领被胖妇人一把拎了起来,双脚离地,整个人悬在半空中。“贱人养的贱~货,打小就学会了勾栏里的作派,以后啊,莫说我们明月镇,不定连我们庐州的头牌也是做得的!”

  杜恒言看着周围气愤、鄙视、不屑、冷漠的一张张脸,耳边的哄笑声再一次像海浪一样一圈圈地荡过来。

  杜秋容头发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急的通红,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嘲笑,眼神坚定地看着胖夫人手中的女儿,挥着手要抢回来,又怕拽疼了言儿,也不敢用力。

  杜恒言在哄笑声中,刹那间有些疯魔,这是一个怎样恐怖的朝代,似乎她和娘活该受到这般羞辱,没有一个人出来施以援手,没有一个人觉得不该欺负一个五岁的孩子和对她们没有任何恶意的女子。

  杜恒言的眼神不觉间开始泛冷。

  这时,一直站在角落里的穿着绸缎长衫的矮个子迈着八字步出来道:“住手,住手,杜家娘子可是将要入我钱宅的,诸位乡邻看在我钱某人的一张薄脸上,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哟!”

  杜恒言脑袋一木,原来这是钱员外给娘亲设的陷阱,只要小小娘今个不反驳,他日便是将她娘从杜家抢走,也不会有人觉得娘是被迫的。

  他是动了手段,让小小娘就迫!

  周围人都立即和颜悦色地朝钱员外贺喜。

  杜秋容一时懵掉了,看着钱员外半晌吐出四个字:“你怎么敢?”

  后面的话音在钱员外阴沉沉的视线里,被吞了下去。杜秋容忽地想到,钱员外闹了这么些年,现在敢这般大张旗鼓,自是有人给他撑腰。

  杜秋容看看女儿,又看看周围开始换了张脸朝她贺喜的人。

  却听言儿急道:“你们这些恶霸,地痞流氓,都是坏人,你们要帮着钱员外霸占良家女子,休想!”

  胖夫人见杜恒言开口,忙将手里的人又上下晃了两圈,晃的杜恒言头晕目眩,心头犯恶心。

  杜秋容见女儿被这般虐待,发了疯般地要抢女儿。

  杜恒言急的眼泪都掉了出来。抱紧胖夫人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起。

  虚虚惶惶间,谁也没注意到一辆马车从街道东边缓缓过来。

  眼神放空,犹如一只无助的小孤狼一般的小女孩让马车上的林承彦心上一紧。

  “快放下她!”

  众人循声望去,街道东边一个小男孩从马车车窗里探出头,对着胖妇人大声喊道。

  胖妇人咬牙切齿地道:“这小杂种今日让老娘吃了好大一个闷亏,岂是你这三岁小娃说放就放的。”

  “放肆!”苍老的暴喝声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带着长居高位者的威严,嘈杂的街道上瞬间寂静无声。

  林承彦从马车上敏捷地跳下来,接着马车里头缓缓走下来一位威严赫赫的老者,对着胖妇人怒目而视:“真乃愚妇!垂髫小儿,尔忍欺之?”

  胖妇人尤要争辩,老者后头跟过来四五位随从,个个人高马大,十分壮硕。胖妇人的小眼睛觑了一圈,人群里已经没了钱员外的身影,暗骂一声“阉狗!”立即将杜恒言放了下来,瞬息挤到了人群后头。

  林承彦待要追,被自家阿翁一下子拽了回来。

  杜恒言被晃的头晕目眩,脚下不稳,身子前后晃荡,杜秋容一把将女儿抱住,“言儿,言儿,娘的言儿!”

  林承彦默默走过来,拿出一方干净的娟帕,替杜恒言擦脸。

  娟帕像是丝织品,十分亮滑柔软。

  杜恒言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小男孩着了一身青色云缎长衫,外头套了一件马褂。剑眉星目,唇红齿白。

  小小年纪,眉目间隐隐有一股正气。

  “阿翁,我们送她们回去吧!”林小郎君对着老者道。

  老者摸着白胡子点头,让跟着来明月镇的管家娘子花婶子将杜恒言母女二人扶上了马车。

  众人看着马车一路往东边的朱雀巷子去。

  半晌人群里忽然有人道:“难道是林老相公回来了?”

  有人应和道:“你这么一说,老夫也想起来了,确实是林家相公!”

  围观的人群对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顿时一阵唏嘘。

  明月镇上人都说朱雀巷子的风水好,为何?

  盖因除了出了一位郡主驸马、现在的正三品怀化大将军外,往上早四十年前,还曾出过一位探花郎,曾任从二品礼部尚书的林询。

  到得杜家门前,小男孩让护卫把他从马背上抱了下来,走到蔫巴着脑袋的杜恒言跟前,道:“我叫林承彦,字慕俞,住在这处!”

  杜恒言顺着他的手望过去,讶异了一下,竟然是自家隔壁,她今日才第一次出门,尚不知隔壁是谁,可有人住?

  杜秋容听这孩子说是隔壁的,往前走了一步,又对着林老爷子行了一礼道:“原是林家阿翁,奴家失礼了。”

  杜秋容幼时也曾听杜老爷子提过林家,知道与林家以往关系极融洽。杜家夫妇十分良善,当年对她这个养媳也犹如半女,是以杜秋容得知他们是林家人时,主动执了晚辈礼。

  林老爷子点头,望着朱漆斑驳的大门眼眸深邃,对着身后的管家娘子花婶子道:“你留下来照看她们母女二人!”

  “是,相公!”

  杜秋容欲返身,脚步还是略顿,婉声问道:“不知林家阿翁在京中可曾见过我家爹爹和娘亲?”

  杜恒言明显感觉到娘亲的声音在发颤,牵着她的手也捏的很紧,她也是头一回听到她的母亲有爹爹和娘亲,只是既然二老还在世,为何娘亲会一人留在这里?难道是因着娘亲有悖于礼教的行径而被驱逐家族?

  林老爷子眼皮微抬,看了一眼杜秋容,他幼时和杜家老爷子也是玩伴,只是他少时便进京,倒不曾听闻杜家还有一女。此次见杜秋容眼眸含泪,十分无措,叹道:“阿女无须惦记,令尊、令堂眼下儿孙绕膝,三代同堂,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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