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温宜笑这话,刺史哭丧着脸,“公主殿下这不是在为难臣吗?”
温宜笑冷笑出声:“让你陈述事实,怎么说得上是为难你,你也不必多言,我即日开始赶回京城,要是在我回京当日还没看见你的奏书,本公主就让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为难!”
话罢,直接离开。
当公主就是有当公主的好,就是可以对下方官员吹鼻子瞪眼。
一个刺史,是绝不敢得罪二皇子的。
她倒要让父皇母后都看看,崔灵姝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为了一己私欲,可以将无辜百姓牵扯在内,她当真是没有在意过这个世界里的任何人。
她势必要将崔灵姝给按死。
她要神器,至于所谓的好感度,她就算不要,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崔灵姝。
……
温宜笑回到房间的时候,余绥已经醒了,他自己把眼睛给缠上了。
倚在窗台上,乖巧地等温宜笑回来。
桌子上摆了一碗药,那是刺史府的人自作主张请大夫给余绥看病,开的药剂。
温宜笑对此并不知情。
在侍女的目光中,余绥竟然也喝了一半。剩下一半的都是药渣。
温宜笑知道这些普通的汤药对余绥根本毫无用处,他体内的消耗,是根本没有办法医治的。
见了温宜笑,屋内的侍女全部都退下。
温宜笑看着那碗药,笑着问:“就不苦吗?”
余绥回答:“别人熬好了捧上来,不喝也是浪费,喝了也没什么损害。”
温宜笑听出了他声音中的虚弱,有些心疼,搬着张凳子坐在他身前,伸手抚摸着他纱布下的眼睛。
“你难受的话,要不还是将他剥离开来,他不听你的话,你带着他,也是受罪。”
余绥摇摇头,“总要适应的,他削弱我的同时,我也在驯服他,只有他向我臣服了,将来你用起来,才会更趁手。”
说着,他看向温宜笑。
这就好比是蚌内入了一粒沙子,他只有不断地磨,用自己的血肉去将沙子的菱角磨平,将来交到温宜笑手中的,才是一颗明亮的珍珠。
按照卜算,来年必将有旱灾,将来势必要用得上神泽。
温宜笑想要把原书崔灵姝的功劳抢过来,将来就得由她来引雨灌溉大地,在那之前,他要把这只眼睛驯服。
温宜笑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绥绥,其实当初我选择听你的话,留在元京城内争宠,是不是你就不会……”
“小公主,”没有等她说完,余绥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她的唇,悄悄打断了她的话,“永远不要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
“当初我建议让小公主留在元京,是觉得如果小公主和家人在一起,依然能够享受到这世间最高的地位和荣华富贵,但我最想要的,是小公主能够开心,小公主在皇宫中不开心,那就离开,走你想要走的道路,我永远都会支持小公主的选择。”
只要温宜笑不乐意,余绥不会让她去向任何人低下头颅,哪怕是她的家人。
温宜笑对上余绥的眼睛,不由得愣了愣,捂住胸口,那颗心不可抑制怦怦跳动,她的脸也有些发烫。
她连忙错开目光,转移话题,“那崔灵姝,她既然是杀不死,我只要抢走了神泽,是不是就可以避免她祸害这个世界了?”
“一般手段下,她是杀不死,”余绥说,“就算死了,灵魂也会寄生在另外一具躯体的体内,除非钉死她体内的魂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中一闪而过一丝锐光。他这样温和的人,很少能在他眼中看到杀气,温宜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他说完,很快就转而道:“不过这些,不是小公主你需要担心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夺回了这只眼睛,就等于是堵死了外来者掠夺气运成功的道路。”
剩下的要杀她,等他还留在神山中沉睡多年的身体苏醒,等崔灵姝到最虚弱的时候,自然能拉弓将她射杀。
那时候,也该是他和温宜笑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温宜笑低着头,“但你的眼睛,是你自己拿回来的说起来,和我没有关系。”
说起来,她好像也没有帮余绥什么忙。
从一开始她选择了寻找神泽,就是好像在帮倒忙。
“错了!”余绥摇头,“如果没有你,我在外面的世界寸步难行,这个纸人也是你做的,就算脱离了你的身体,我也不能离你太远。”
“小公主,你的存在,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你为什么不选别人,偏偏选我呢?”
余绥笑了,“因为只有你,才可以容纳我。”
温宜笑忽然间抱着他,“绥绥,你对我真好。”
余绥愣住了,没有说话,许久之后,伸手轻轻地搂住她。
当初所谓收留他的“父母”对他并不算好,除了给他名字,收养他只是为了有个人给自己养老。
但是后来,他们有了另一个孩子,对他就几乎是置之不理。
他生来孤身一人,第一次感受到陪伴的滋味,是温宜笑在他身边的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