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尼位置差不多在凉山最深处,是月光阳光最好的地方。
一路上她发现很多打斗痕迹,也有很多破土而出的洞,看样子应该是李绮梦和人打架留下的痕迹,不止这个明显的痕迹,在往深处腹地走时,山林间还有很多标记,好像不断有人试探往里面深入,但最后总会迷路。
绿林掩映下的灌木丛中、足以淹死一头大象的泥浆群中都有人类尸体,死了大概有半年左右,基本已经白骨化,不出钟音意外,绝大部分身上都有朝星门的标记。
她情不自禁想起犰狳的话——朝星门要的是兽格。
仙有仙格,兽有兽格,人有灵种,这是三者修炼的根本,一旦失去,相当于剥离所有力量,可朝星门要兽格干什么用?
思绪万千飘过,钟音脚步变慢,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龙吼。
她有些诧异,不是,这异兽声音她怎么没听过啊?
她不再用步行,直接一头冲入腹地,却直直撞上了一座盘踞在山林间的巨大骨架上。
该骨架龙身鹰翼,骨架经过风吹雨打,已经近乎完美地与土地、树根融为一体,它是滋养凉山的山神,它是远古神话中的龙鹰。
只一眼,钟音就已经知道它的身份。
不用言说,她的血脉里有龙鹰祖先的骨肉血,当然能轻而易举感觉出来,山海经里记载的异兽已经很完全,但有些还是没有记载到,譬如这头龙鹰。
天上地下最后一头龙鹰。
现在它也死了。
她想她知道朝星门为什么要大动干戈找出这个所谓的山神了。
独一无二的兽格很稀有,不是吗?
钟音目光所及之处,是腓腓和犰狳趴在那曾经也威武至极的龙头上哭,田碧琦领着丁忧这群小孩们掩面而泣,鬼珠一颗又一颗,被一起带过来的李绮梦神色也很严肃,她低头默哀,以最标准、最真诚的礼数向这座巍峨山峰表达她的惋惜,至于格尼她处于昏迷状态躺在鲜花织就的石床上。
沉默几秒,她满头雾水发问:“有没有人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她送格尼过来,可没想看到她昏迷不醒的样子。
不知过去多久,腓腓王终于哭够了,然后猛地一头扎入钟音怀里,哭哭啼啼讲起这些年的事。
“我们到了人间不久就遭到了朝星门的追杀,是龙鹰保佑了我们,许许多多年我们都在这里守护彝族人民,只是一场山火,就是一场山火,这个蠢蛋自己也快死了偏偏还要耗费力气救人,结果又被朝星门盯上,它好自责我们也好自责,如果不是我们,梧桐镇的人都不会死。”
钟音听它一字一句说得艰难,心头沉重间,让李绮梦先去度化山下残存的阴魂。
“好。”李绮梦知道监管局已经来了,信息是她给杭舟游发的,但叫人来之前她的确没想到申渐会来,现在事情安稳结束,杂碎们逃之夭夭,是该去收尾。
等她走后,钟音慢慢消化梧桐镇的最大秘密。
原来龙鹰祖先当年是远古神的坐骑,龙鹰祖先无意落下一滴血与彝族姑娘结合生下强壮聪敏的支格阿鲁,支格阿鲁在世英勇无畏,因是龙鹰之子,原本可以随祖先一起与远古神离开,他却自愿奉献灵力永远守护他的同胞,永远留在这里。
支格阿鲁在信仰消失中逐渐死亡,最后他的坐骑龙鹰带着使命回到大部分彝族人驻扎的家乡,也就是凉山,可惜路途中遭遇朝星门追杀,奄奄一息回到凉山后,它只是一片灵魂了,但仍然,它坚定地、长长久久地在这里继续执行主人的遗愿——守护同胞。
时间漫长,漫长得如同永远都无尽头的江流,久而久之大家以为凉山有了神。
可它哪里是什么山神,它只是一头认真完成使命的兽。
钟音有时候觉得人真的要比穷凶极恶的异兽可怕多了,这么多年两次追杀,一次要它的命,一次要了梧桐镇那么多人的命。
摸了摸经历风吹雨打的骸骨,她摸到岁月的痕迹,以及恐怖见骨的伤痕。
能在一头龙鹰身上留下这种伤痕,那朝星门厉害角色不少,而且看来很久之前就有了这组织,她问腓腓,腓腓说于人类历史三千多年前下来,逃到凉山时可能是百年之后吧,那时候龙鹰也刚回凉山。
这就说明,朝星门的起码追溯到三千余年以前。
这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组织。
她也知道了田碧琦的故事,某种意义上她和龙鹰可以说惺惺相惜,大爱世人让他们走到一起,不惜付出一切也要守护。
“那格尼呢?”钟音指指沉睡中的格尼,她发现她灵种上居然开出了莲花。
“她是龙鹰选择的继承人,它把兽格给了她,它希望她能留在这里继续守护村民。”
腓腓想起龙鹰捧起藏了许多年的兽格满怀希望地乞求格尼的样子,忍不住又哭了起来,然后继续说道:“龙鹰让我们跟你说,格尼是大乘如来身边灯芯,是最好的选择。它还说,你必须保护好灯芯和看守灯芯的八位铜人,当他们都聚集在你身边时,你会知道一切。”
“你说什么?”
钟音手中力道一个没控制住,差点直接捏碎骸骨。
大乘如来,远古神之一,万佛之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