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了眼认认真真读检讨书的申屠越，悄悄凑近钟音耳边。
“他好恶心哦居然吃死人，不像我们相柳，长了九个头都没敢碰人一下，师傅一定要狠狠教训他呢。”
钟音一心二用，翻阅剧本时还煞有其事点了点头。
“没错，是挺恶心的。”
不止吃人恶心，更恶心的是他居然是哥哥，在不周山上老跟她打架的人不是弟弟申屠延，而是这能说会装的白切黑。
听慕思这茶里茶气的话，申屠越气到涵养都没了，顿时冷眼扫过去。
接收到杀人目光的慕思捂嘴啊了一声，露出个人畜无害地笑：“我就这么一说，哥哥不会生气吧？”
申屠越：“……”早知道那会把她爹妈都吃了，说真的！
“行了。”
钟音忽然出声打断，她没有先问申屠越怎么会出现在晋城，也没问他莫名其妙取个申屠爱音名字干嘛，而是把剧本甩在申屠越面前。
力道极狠，语气也很冷。
“跟我说说这本小说里的男二李扶是谁。”
钟音不是傻子，这本几乎囊括昆仑众生百态的小说剧本即视感很强。
即便有些地方被申屠越故意夸张化，但她还是能轻而易举对标出以往的事情。
撇开他私心把自己和他凑对，她更在意的是男二李扶。
李扶这人将军府庶子出身，一朝落魄狗都不屑，却在偶然中遇到被迫变成本体剑身的女主廖音，廖音随李扶征战天下，最终却因廖音失去记忆，两人就此江湖不见，以be收场。
想到这里，钟音神色难辨喜怒，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有意思。
可不是有意思，换个名字就当她看不出来廖音就是她？李扶就是沈扶舟？
她如同掌控生杀予夺至高无上的王，慵懒随意往沙发上一靠，气场却出奇压迫。
整个房间的气氛瞬间逼仄起来，两兽一人登时就感觉有一柄剑横在自己脖颈上，但凡说错句话就得头落地。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最让人惶恐的永远是死之前无尽的遐想。
两兽一人背脊绷紧，呼吸都放慢了。
只听她语气缓慢地丢出下一句：“告诉我，我和沈扶舟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
闻言，申屠越浑身一震，他知道钟音聪明却没想到她这么聪明，随便翻阅几页就猜出来自己在yy她。
在人间修养出来的人模狗样性子仿佛被击溃的气球，砰地一声碎裂，他惶恐不安摇着头解释。
“我听你讲过啊，你那会老是提起你……”
他忽然停顿下来，看向陈升和慕思两人。
钟音面无表情用脚尖敲地面吸引他注意：“你直说就行。”
得了允许，申屠越也不犹豫，虽然没想到钟音会发现他自嗨的小说，但事情已经这样，他只能实话实说。
不然难道他真跟她拼鱼死网破吗！
可能拼不了，也许会直接变成饕餮刺身拼盘。
“你之前偷偷下凡，后来被天道拎着耳朵带回来后，你总是提起人间很漂亮，还会提起叫沈扶舟的男人，九尾问你他是谁，你就跟她说了你们的事，后来九尾跟我们说你爱上了凡人，她嘴多大你是清楚的，我们也就知道了。”
申屠越当时其实不信这事，钟音是神剑，走无情道，生来无心无情，怎么可能爱上个凡人，又不是红喜神最喜欢写的狗血话本子上演了。
可轮不到他不信，辈份大点的一头五爪金龙曾戏谑说起远古神的道法，他说远古神各有各的道，其中无情道最为难练却也最强，无情便如伤人利器不知痛与疲倦，没有仁慈与怜悯、七情六欲，可无情之上便是有情，积极入世大爱天下才是真谛，修得万全法，练到那一层才叫真正圆满。
所以神剑情窦初开不能说不对，只能说钟音生来就有成为主宰者的天赋。
他人堪破要万万年之久，她不过化形百年便已有大器初成的苗头，无怪乎是神剑。
“事情就是这样。”申屠越把他知道她和沈扶舟的事说了一遍，他知道的不多，差不多就是两人在人间相识，携手共战。
至于失忆是胡编乱造的，为了让廖音和男主在一起才这么写。
钟音后来回到不周山没在提起沈扶舟的原因，他也并不清楚。
听完，钟音脸上已经完全没了一丝丝情绪。
倒是没有想到被她当成沧海一粟的沈扶舟，居然在她生命里扮演这么重要的角色。
申屠越所说的时间线在宋朝，距离如今有七百年之久，且在封印破碎之前，但她明明记得自己是两百年前下来，她印象里认识沈扶舟的时候异兽们早就下凡很久，而且在他口气中，似乎天道和她关系也不错。
记忆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纱，看不穿真假与虚实。
钟音不得不怀疑她还真和申屠越写的那样失去了记忆。
谁呢？谁能不知不觉在她身上动手脚呢？
她忽然想起那天自己仿佛被夺舍的感觉，又联想起早就怀疑异兽封印破碎前的那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