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液体在廖佳音越来越小的笑声中,黏在了空气里,就那样凭空停留在钟音面前,再无法前进一分一毫。
廖佳音:“!!”
钟音忍无可忍站起身,手臂径直越过液体,直接攥住廖佳音的肩膀,然后用自己的头,用尽十足的力气狠狠撞向她额头。
“谁告诉你我是金属做的?还有,你嘴巴真的太臭了!”
她钟音每一寸骨肉、每一根筋脉,都是所有异兽的骨头血肉磨碎凝练而来。
她不怕毒,也不怕任何坚硬的玩意。
她本身就是世界上最坚固的东西,难道她以为自己跟她一样是个脏东西?
她也配!
“砰!”
闷响过后,廖佳音七窍喷出鲜血,摁住凹陷下去的头骨摔倒在地,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嚎叫声。
钟音居高临下凝视着她的惨状,一脚踩住她黏腻滑溜的鱼尾。
“为什么我要知道你有多惨?为什么我要知道你的经历?你在我眼里就是一只杂种人鱼而已,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所有人都要可怜你?我就是要嘲笑你。”
她不理解,也不屑去理解。
廖佳音被当成试验品固然可怜,可惜的是,这关她什么事?
她偏要嘲笑她丑陋难看。
物以类聚这个词放在她和朝星门身上十分贴合,后者心思肮脏龌龊,前者自卑自怜生出怨念,两者简直臭味相投。
这几番下来,廖佳音身上没了块好肉,现在尾巴还被死死踩住,动都没法动。
她只感觉自己喉咙也像是被人活活攥住那般,窒息感越演越烈,想要继续反驳,却听到钟音冷声开问。
“朝星门到底在做什么,你又为什么要针对周岩。”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完完全全挫败的廖佳音悔恨莫及,掌心下额头凹陷一大块,脑子迷糊也坚持不说。
她用充满愤怒的眸光与钟音对视。
“我记得他们都叫你审判者,如果人间有什么超出道德底线的事你就会出手,现在他们拿我做实验你为什么不去教训他们,反而来对付我?你不是正义的神剑吗?为什么一点都不愿意给予我仁慈!”
廖佳音心里是恨的。
她恨那座纠缠前半生的方方正正小屋,恨那些身穿白大褂自诩科研人员的科学家,恨虚伪做作、口口声声说都是为了新纪元的老蠃鱼,更恨总是温柔抚着她头发要她好好长大的那个变态。
她也不想出生,也不想用这种面貌出现在别人面前。
她也是个小女孩,换算到人类年龄她也才二十一岁,渴望关注渴望正常人生,渴望穿漂亮的裙子和羞羞答答的恋爱,渴望像喜欢的明星一样在舞台上闪闪发光。
为过这种生活,她拼了命达到所有指标,忍受无穷无尽的返回实验,终于获得可以外出机会。
可等她好不容易当上明星,偏偏跑出来一个钟音!
廖佳音崩溃大吼,绿油油的眼睛里漫出泪水和不甘:“你这么牛,为什么不去一剑劈了那个实验室,我们在遭受折磨的时候你在哪,现在又凭什么跳出来当正义人士!”
说完,她扭头看向沉默的工作人员们。
“她就是这么虚伪,你们为什么不去指责她?她是神剑啊你们知道吗?她一直在天上看着人生百态,你们遭遇的每一个苦难、每一个挫折她都看在眼里,她无动于衷并且津津乐道,你们应该像我一样厌恶她,而不是站在这里看戏!”
“这世界很大,有很多你们不知道的东西,我现在就告诉你们,昆仑山里藏着无数仙人,他们对人间袖手旁观,早就放弃了这里,却偏偏要和我们争抢少之又少的灵气和地盘,而她钟音就代表着□□,她是站在峰顶的人,我知道她经常一言不合就杀人!我们普通人应该站起来推翻她,推翻那些本来就该消失的仙人!这里是我们的家园!”
神剑嚒……众人在字里行间揪到了关键词,无法控制视线挪向钟音。
这意思是……她是神仙之上的神剑?
抑扬顿挫的呼吸声中,钟音神色冷淡,视若无睹,只是仔细回味着廖佳音的话。
廖佳音好像对于自己的处境很迷乱,可怜自己的同时厌恶朝星门,又忍不住将一切怪罪到环境因素。
她希望有人拯救自己,最终却因为绝望也变成了黑暗。
半晌,她稍稍松脚,改为轻踹廖佳音小腿示意她朝自己看来。
钟音难得不愤怒,仅仅想冷笑。
真的很烦一直听到为什么和凭什么这两个词。
她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说起以前见到的事情。
“在场所有都是华夏人,他们上面的祖祖辈辈经历过无数战争,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一直在观察人间百态,我曾亲眼所见百年前的数场战争,他们的祖辈比你还要可怜,因为国家运势不好导致资源短缺技术落后,可他们却愿意用□□和生命堆叠出一条新的路,每十个献身国家的人其中就有一个人落入敌军手里,他们要比你惨的多,但他们背脊从来没有弯下来过。”
“我见到的刚烈女人,为了家庭与村民忍辱负重,怨过环境与国家,却从没有产生过与敌人同流合污的龌龊思想。我见过的铁血男儿,为了保家卫国奋勇前进,他们何尝不恨,但从没有为了活着去向敌人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