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渡桥都得形式化地喊出该人前生名字,送上一句祝福再送往轮回,可循环往复做一件事是很枯燥的,久而久之,孟鹤云就不干这档费时费力的活,一般直接给人喝完汤就送走。
现在钟音问起,她连忙翻阅这趟渡桥人的名单手册。
“呀,还真是十八岁。”
“她是晋城陶黎县人,叫司雅莉,死因….死因是被人杀害,失血过多。”
“可恶!”孟鹤云合上名单,愤怒道:“花一般的少女连生日都没过就这样惨死,道德沦丧,令人发指!”
“真可怜。”
钟音对此表达同情,轻描淡写说完,她冲孟鹤云摆手。
“我走了,刚杀了只讹兽,我急着回去烧烤。”
本来就是问下西方鬼的事,问完就走。
而且钟音不大喜欢地府阴气森森的气氛,她是神剑,虽无可睥睨,但对邪鬼之气太敏感,呆久了浑身上下难受,所以选择直接借鬼道回平房。
孟鹤云见她拔x无情就跑,在鬼道那头冲她挥拳头。
“过几天我偶像要开演唱会,我上来找你玩啊!”
“哦可。”
钟音比了个ok手势,钻出阴气四溢的鬼道后径直关闭入口。
她说凌晨到家就是凌晨到家,这会陶宓和格尼正在小院子里准备烧烤的东西。
大半夜的,两人眼睁睁看见旁边凭空出现一道雾气飘逸的小路,阴森鬼影绰绰,然后从里面出来个人!
这是真的非常恐怖好不好!
吓到陶宓一锅铲差点敲钟音头上。
反应过来后,陶宓讪讪收回锅铲:“你回来啦。”
“嗯。”钟音把讹兽尸.体从域里拖出来交给陶宓,然后掏出红木匣子丢给格尼。
“这给你,拿去做个吊坠玩。”
她要这颗舍利子没用,还不如给天生佛性的格尼拿去耍。
指不定哪天参悟佛道,咻地立地成佛。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真的吗?”格尼欣喜又有些害羞,打开一看是颗红到发紫的珠子,材质类玉石,她看着很是喜欢。
陶宓不爽了,撒娇假哭:“你出去一趟给她带礼物,你怎么不给我带礼物?”
好啊这个死钟音,白白捞她打工这么久,结果格尼一来她就给别人送礼!坏女人!
“嘤嘤嘤,音音你不爱我了。”
“……”
钟音被吵得烦,戳远她凑过来的额头。
“那不是没碰到合适的,你是鬼仙,改哪天我遇到特别稀有的鬼珠就送你。”
陶宓费劲吧啦挤出滴眼泪:“你说的嗷。”
她颇为头疼点头:“对对对,赶紧把讹兽做了,我想尝尝它味道。”
“好嘞!”
水已经烧好,陶宓抄起锅铲准备把讹兽下热锅去毛,转眼看见讹兽惨状,她惊得大叫。
“我的乖乖,它这是被多少人揍了?”
太惨了,兔头上肿了三四十个大包。
钟音从屋里拿出诸犍皮继续扎灯笼,顺口回道:“七八个吧。他活该。”
陶宓不再多话,尝过异兽肉后,她蠢蠢欲动想试更多,麻溜与格尼一起处理食材,兴奋不已。
钟音也很安静地继续扎灯笼。
扎灯笼这手艺是她从杭城那位小屁孩手里学来的。
他喜欢把自己挂在腰间,坐在月下制作各式各样的灯笼,时间久了她就学会了。
只是他做的那些漂亮的灯笼从未送出去过,挂在他阁子上随风飘荡,好似他任人掌控的命运。
她记得他是王爷府中不得宠的庶子,姨娘明贬暗讽,克扣食材俸禄,连小厮丫鬟都能嘲笑他低贱身份,但他从不怨怼,蛰伏在府中韬光养晦。
可没等他大展宏图,一场陷害,他不得不带兵出征。
到了战场,白日厮杀过后,晚间他仍然喜欢以月光为邻,将她放在石桌上,然后认认真真扎着他做过最多的鲤鱼灯。
思念藏在那一盏盏灯笼里无处安放,每每完成一个灯笼,他便会盯着那栩栩如生的鱼尾露出怀念的笑,轻声问她,他还能不能见到他母亲。
钟音从来没有忘记过他的名字。
她记得他名字中也有个舟。
他叫沈扶舟。
除此之外,钟音一直觉得自己还忘记了什么。
不过她没放在心上,毕竟沈扶舟于她,就像是漫长生命中的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如同山河亘古不消,她的生命实在太长。
倒是那随他战场中厮杀生出的心魔让她耿耿于怀。
她一度怀疑,始终无法参悟无情道最深刻含义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心魔。
让她觉得稀奇的是,她竟然没见过心魔出来骚扰自己,两者一直相安无事,好似已经握手言和。
随着想起沈扶舟,钟音做灯笼的动作越来越快,插骨架、添画颜,不几许,一盏小巧精致的鲤鱼灯跃于掌中。
“你还会做灯?”往肉上涂酱料的陶宓略有吃惊。
她还以为钟音大大咧咧只知道淦人,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做符合这张脸的文艺事,简直天开眼。
钟音得意洋洋左看右看:“怎么样,好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