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摆弄着手里的鞭子,“嗯,死了,我现在是寡妇。”
“哦……,挺好的……”大祭司偏偏就不接这个茬儿。
春意浓不乐意了,手里鞭子一声炸响,“你能不能痛快点,到底要不要我?”
祭司一哆嗦,“不不不不……不是不要,是不能要。”
天海涯的祭司,必须终身专注供奉神皇的神位,不得沾染红尘,更不可以娶妻生子。
“那你那天晚上是干什么?”
“我那时候刚刚被选为祭祀,上任前夜,生平最后一次喝酒……,没想到就被你……”
“被我怎么了?我怎么你了?你是男人哎!就不能负责一下?”
“你当时都嫁人了,我怎么负责?你一门心思想着你的死鬼夫君,你整晚都喊他的名字,是你先不要我的!”
春意浓:……
她又被戳了伤心事。
大祭司一口气怼完,也觉得自己过分了。
他毕竟一辈子都没跟女人相处过,也不是很懂。
现在看见她垂着眼帘,睫毛湿漉漉的模样,便于心不忍,也跟着她一起难受。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我负责一下,你……需要钱吗?”
啪!
春意浓扬手一记耳光,“徐百万!”
大祭司捂着半边脸,“我……其实不叫徐百万……,当时我身份特殊,又在边疆小城,以为要入乡随俗,就随便想了个名字……”
啪!
另一边脸又挨了一下。
春意浓听不下去了。
原来连名字都是假的!
她睡了个男人,给他生了个孩子,结果到头来,名字都是假的!
若不是沈赋把人找到,将消息透露过来,她这辈子都找不到他!
春意浓去找蓝雪暮要了刀。
“叫什么名字?”她开始用鞋底子磨刀。
大祭司见她这是动了真怒了:“春春啊……”
“叫什么名字,快说!免得将来死了,墓碑上我帮你写‘徐百万’!”
大祭司又下一哆嗦,脱口而出:“徐……徐渊擎……”
呸!
春意浓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破字儿,还真是有冤情!
不过,以后欢欢就是徐尽欢了,人生得意须尽欢,不错。
她稍微满意,收了刀。
“冤家,过来,引荐个人给你认识。”
“谁?”
“神皇。”
徐渊擎差点跪了。
“不可能!就算是七条神脉全部觉醒,没有我天海涯的认可血统,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神皇!”
自古,神皇的觉醒和继任,必须由以大祭司为首的祭祀团来确认甄别。
春意浓早知道他有这一手,面无表情,将他脖子捞过来,压低声音:
“我生了个女儿。”
“关神皇何事?”
“你的。”
徐渊擎:……
春意浓:“神皇要娶她。”
“不行,我还没答应!”
“已经怀了。”
“~~~”
“双胎。”
“……!!!”
春意浓内心狞笑。
大祭祀不能娶妻生子是吧?
回头等女婿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免了你这个大祭司,看你娶不娶!
……
此时,外面,天海涯的最高处,又一如既往响起了琴声。
那里,是千百年前的神皇宫殿废墟,因为崖高绝顶,一向人迹罕至。
可是,每年大朝会,那上面都会响起失传已久的旷世遗音。
有人说,那是神迹。
也有人说,那是神皇遗嗣在缅怀先祖。
更有人说,这是诸神觉醒的前兆。
殿内前来赴会的所有人,全部涌向崖下,凝神屏息,侧耳倾听。
琴音渺渺,涛声四起,浩浩汤汤,如碧落云起,沧海龙吟。
蓝尽欢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轻轻掀起帷帽的轻纱,望着崖顶那一抹依稀模糊的背影。
那个人,那首曲子,那把琴。
今日听他一曲,便对前世再无纠葛和遗憾了。
心结放下,从此以后,才是新生真正的开始。
一曲奏罢,荡气回肠。
她放下面前轻纱,转身默默离开。
然而,崖顶那人,并未如往年那样,黯然消失于废墟深处,而是抱琴起身,步向崖边。
他立在最高处,以神祇的姿态,俯瞰众生,君临天下。
春忘归第一个率众下拜,“恭迎神尊!神皇觉醒,四海归一,天下臣服!”
衣无患与蓝以笙相视一笑,各自懒懒掀了衣袍,也随之躬身下拜。
虽然不太情愿,但是,自家妹夫,有什么办法呢?外公都跪了,哥哥算啥?
其他诸国,则都在等着看大祭司的态度。
徐渊擎背着手,仰头望着崖顶的年轻人,百感交集,心情复杂。
他只是十六年前做错了一件小事,如今,却忽然之间,媳妇,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老丈人,全都有了。
“恭迎神尊!神皇觉醒,四海归一,天下臣服!”
大祭司咬了咬牙,终于郑重跪下。
他确认了神祇遗嗣已经觉醒。
整个天海涯,全部松了一口气,乌泱泱朝向崖上那人,山呼,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