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玉心中愕然:“只为这个?”
杨知县道:“卫巡检是不知道,世间是有这般心胸狭窄的人的。”
卫玉一笑。
听杨知县头头是道,卫玉半信不信。
其实,假如不是她往城隍庙走了这一趟,知道了还有个失踪的道士,只怕对于杨知县的这“结案陈词”也就深信不疑了。
卫玉正自沉吟,杨知县忽地问道:“卫巡检,不知去城隍庙这一趟,有什么发现吗??”
她心念转动,笑道:“倒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只不过听说了一件不大要紧的事,据说在前些日子,哦……就是半月前,闹鬼传言刚传出来的时候,有一个道士无故失踪。”
杨知县惊愕:“竟然有此事?为何没有人前来报案呢?那道士如今可找到了吗?”
卫玉道:“至今还未,或许只是一件小事而已。对了……不知那小陆是如何作案的?”
杨知县即刻叫主簿把小陆的供状拿来,卫玉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知县在旁端详她的反应,问道:“卫巡检,可有不妥?”
卫玉抬眸,定睛看向面前的知县:“这个嘛,供状并没什么……只是我觉得那姓陆的身形瘦小,恐怕不能舞动那么沉的剑吧?”
杨知县先是点头,道:“是,原先下官也是这么觉的,不过又一想,这歹人出奸计,情急之下能拿起来重物倒也不足为奇,所谓狗急跳墙嘛,您说呢。”
卫玉似乎赞同,把手中的供状放下:“知县大人问案问的如此明白利落,实在难得。我定会写荐举信回京到御史台。”
杨知县肃然起身,行礼道:“卫巡检谬赞,这不过是下官分内之事,实在不敢。”
卫玉哈哈笑笑,只说不打扰知县办差,仍是入内探望小孟等人。
里头袁执事跟平执事两人正在闲话,见她回来,赶忙迎过来。
两位执事看看卫玉身后只有阿芒并没跟着别人,便拉着她走到里间。
卫玉看他们神色异常,便问怎么了,袁执事说:“先前那位知县大人在外头审案,着实弄的……惊天动地。”
“什么惊天动地?”
平执事道:“据说给那个犯人用了刑。打的鬼哭狼嚎。”
卫玉扬眉,袁执事小声道:“不过……这地方主官各有手段,倒是不该去管人家。能刑讯审问出真相,也无不可。”
平执事有不同看法:“可万一屈打成招呢?”
卫玉挑了挑眉,一笑:“我看杨知县为人精明强干,该不至于吧。”
两位执事见她并不起疑,便不再说,打量她身后空空,便问:“小九爷呢?”
卫玉道:“他有一点事,稍晚回来。”
袁执事又问:“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可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卫玉略一想:“最晚明日一早就走。”
平执事笑问:“卫巡检,那位小九爷也跟我们一起吗?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卫玉垂眸:“他跟咱们不同路。”
两位执事一起面露失望之色。平执事道:“哎!我还以为是跟咱们一块儿,这样身手又好人又出色的少年,哪里找去……”
卫玉不言语,转身往外走。
身后袁执事轻轻地拉了拉平执事:“你快不要多嘴了!”
平执事目送卫玉离开,低声:“你分明也舍不得那小九爷,却说我多嘴?”
袁执事道:“因为我是明白人,舍不得又如何?横竖只是咱们卫巡检拿主意,你方才没看到他不乐意提这件事吗?”
平执事啧了声:“先前是你说他们两个昨晚上睡在一间房里,怎么到现在就不乐意了?”
“你瞎说什么?”
“谁瞎说了?不是你告诉我的么?还说卫巡检的袍子都……”
袁执事赶紧扑上去捂住了平执事的嘴,见身边确实无人才小声道:“你疯了?你不是不知道卫巡检出身是哪里……他是东宫的人。这些可能会引起流言误会的话,咱们私下说说就行了,千万别嚷嚷的传出去,惹祸上身!”
平执事见他脸色跟鬼一样,便道:“这不是我们在私下说么?谁要传出去了?除非是你。”
袁执事放下手,悻悻地哼了声:“总之不许再提。”
卫玉出了厅门,叫一名衙役过来,让带路去牢房。
可进了牢内,便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让人窒息。
普天下的牢房,不管是天牢还是地方的监牢,大概都差不多,森冷,湿寒,腥臭。
卫玉的心怦怦,开始后悔自己亲自前来。
可她必须要来一趟,现在再退也说不过去。
硬着头皮向内,来至关押小陆的监牢外,见里间小陆蹲在靠墙角落,埋着头仿佛在哭泣。
卫玉轻轻的一扣牢房的门,里间小陆闻声抬头看她,他的眼中含泪,显然是不认识卫玉。
旁边儿的衙役喝道:“这是京城来的卫巡检,你这该死的罪犯,还不磕头。”
小陆兀自发怔,不晓得卫巡检是什么。卫玉则看清他细细的手腕儿,难以想象这双手能够挥动那沉重的泥塑之剑。
她心中一叹:“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要遵从本心,如实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