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箐仰头看着她,丝毫没有反抗,甚至笑了笑:“哦……那你去祈晏山庄吧。”
他刚才来的正是这条路。
卫玉赶紧放开他,打马带着阿芒向着祈晏山的南路而去,
此时天就要黑了,黄昏降临。路上有些雾气蒙蒙。
路的两侧,苍黑色的柳条垂地,像是用笔画出来的屏障。泥地上仿佛落了一层雪白的霜,马蹄踩落,泥霜四溅。
才跑出十数步,卫玉心头一动,她急忙勒住缰绳,回头看宛箐。
马车并没有走开,淡淡的暗影中宛箐正在凝视着她,目光之中意味不明。见卫玉停了,他略显得意外。
四目相对,卫玉忖度片刻,把牙一咬。
她调转马头,重新转了回来。
车中,宛箐微微皱眉,问道:“怎么了卫巡检?耽误了的话,可就来不及了。”
卫玉没有回答,而只是深深地凝视宛箐的双眼。
那双灵动的眸子微微收缩。
最终卫玉没有说话,只是一挥马鞭,往东边玉清河的路上奔去。
背后,宛箐趴在车窗边上,怅然若失。
耳听的马蹄声远去,眼前的背影也看不清楚了,宛箐喃喃道:“就这么不相信我吗?我可是为了你好啊。”
他惆怅地望着即将黑下来的天色。天空中有几只寒鸦飞快的掠过。
“凭什么他就……”宛箐语焉不详地,只长长的吁了口气,口中呵出的气化成一阵白雾,慢慢的消散殆尽。
玉清河,靖王别院。
卫玉翻身跳下地,阿芒已经先一步上去敲门。
里头门房听见动静,隔着门,不耐烦地喝问:“什么人?”
阿芒回头看了卫玉一眼,大声回答:“御史台卫巡检,有事来见靖王殿下。”
里头沉默了一阵,然后说稍等。
大概是一刻钟左右,大门从内打开。
卫玉进门之时才发现,在旁边的门房中坐了大概有十几个王府的亲卫,每个都腰间带刀。
看见她跟阿芒入内,那些侍卫纷纷转头,一个个虎视眈眈。
卫玉跟着内院的侍从向内而行,在第一重门的时候,那侍从道:“卫巡检,王爷有命,只容您自己前去。你这位侍从还请留在外间。”
卫玉咽了口唾液:“阿芒你先等在这里。”
阿芒着急:“玉哥儿,我得跟着你。”
卫玉一摇头:“别冲撞了殿下。你好生等着。”暗暗冲阿芒使了个眼色。
如是又走了有半刻钟,终于到了靖王起居所在。
卫玉站在门口,稍微迟疑,那侍从已经退下了。
只听里头道:“今日是吹的哪阵风?竟然把玉儿吹到本王跟前来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卫玉迈步进内。
靖王李司遖缓步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身着一袭丝缎长衫,极其单薄,行动时可见躯体轮廓,外头只松松的披了件厚的狐裘,脸色似乎微红。
卫玉才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怪异的香味儿,顿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卫玉俯身:“参见王爷。”
靖王目光烁烁然,打量她的举止,嘴角的笑意掩饰不住:“怎么了?巴巴的跑到这里来,是有什么要紧事?还是单纯的是想本王了?”
卫玉抬头:“有人说王爷传了宿九曜来别院,臣因为有一事须要找他料理,还请王爷让他出来,我带他回去。”
李司遖眼神一变:“哦?谁说他在我这里?”
“自然是有目击者。”
李司遖冷笑起来:“是吗?那么那个人想必是看错了吧。”
“我已经在这里了,请王爷务必让宿九曜出来。”
靖王的脸上露出一点恼怒,他暗中磨了磨牙,哼道:“是本王忘记了……先前他确实是在这里。可是在你来之前他已经走了。”
卫玉哪里会相信这搪塞的话:“王爷!”
李司遖变了脸:“卫玉!本王是看在太子的面上才容你进来的,你可不要过于放肆,要知道本王可不是太子,不会一味的纵容你。再敢放肆连你也走不了。”
卫玉咬唇:“王爷说’连’卫玉也走不了?”
靖王露了破绽,却笑道:“你倒是很会咬文嚼字,不过你也不必怕。先前本王想让你到我这边儿,这话可还有效。只要你肯,让本王开心,本王自然什么事也愿意答应你。”
卫玉暗暗握拳。
“你既然不愿意,那就不要来打扰本王,送客。”李司遖冷然说罢,拂袖欲走。
“王爷……”卫玉唤了声,抬眸看向靖王:“若、若我愿意的话,你是否可以……让宿九曜离开?”
她换了一副小心翼翼的神色。好像生怕惹靖王生气,笑容里透出了一点讨好。
李司遖微微眯起眼睛,怦然心动,打量着她温润的脸色,俊美风流的眉眼,一时色授魂与。
不由说道:“假如你肯应了本王,当然可以让他走。”
“那王爷就是承认小九在这里。”卫玉盯着他。
靖王一梗,此时要改口未免显得太没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