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敢欺瞒殿下,”卫玉抓了抓头,“起初怕有人追杀,没头苍蝇般逃了一阵儿,鬼使神差的就发现在豫州了……”
李星渊听见“追杀”,眼神里的冷峻之色软了几分:“你过来。”
卫玉是拒绝的,口干舌燥:“我、我……身上脏,怕冲撞了殿下。”
“过来。”他的声音沉了沉。
卫玉只得挪步到了太子身旁。李星渊转头看着她,也看清楚她身上的狼狈,以及那些血迹:“没受伤么?”
“没有。”
他垂眸,沉默片刻:“你方才在外,是故意跟杜一说那些话的,想让本王听见?”
卫玉悄悄地吞了口唾液,笑道:“我哪里敢。”
“我看你很敢。”李星渊哼了声。
“那也没什么用,只是一时意气而已。”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发那无用的脾气?”
“殿下,我是凡人,自然有无法自控的时候,哪里像是殿下一样……清心寡欲,宛若神人。”
李星渊啼笑皆非:“怎么听着不像是好话。”
卫玉满脸真挚道:“字字发自肺腑。”
太子殿下笑了声,却又极快地敛了,他看向卫玉:“本王有很多话想问你,你也得把在外头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事一一说明,只是如今还有别的事做,你……”轻叹了声:“让崔宇带你去收拾收拾吧。”
卫玉抬眸:“殿下所说的别的’事’,是跟昙宫有关?”
李星渊道:“你想说什么?”
卫玉稍微迟疑,问道:“对于昙宫,殿下知道多少?”
“方才本王问过杜一,他交代了一些。”太子殿下的回答有些含糊,显然是不愿意跟卫玉直说:“你不必担心这些。”说着,他唤了崔公公进来,吩咐道:“带卫玉去看看剑雪。”
崔公公躬身领命,领着卫玉出门。
“瞧你,出去了一趟,弄的跟个小鬼儿一样。”崔太监边走边笑说:“还好有惊无险。只是你刚回来,且好生地跟殿下叙叙旧,千万别招惹他不高兴。”
崔太监极为机敏,早看出卫玉因杜员外之事心有挂碍。
而杜一毕竟是太子的娘舅,不管怎样,也够太子烦心的了。
卫玉也很清楚崔公公是好意,她笑笑:“我哪里会去招惹殿下,倘若惹得殿下不痛快了,那必定是我这个人的缘故……殿下少见我就是了。”
崔公公吃了一惊:“小卫,你在说什么?什么殿下少见你?殿下为了你才长途跋涉日夜兼程地赶来此地,你为何说这种话?”
卫玉的心梗住:“为我吗?不是……为了昙宫?”
崔公公啧了声:“你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要只为了昙宫,殿下何至于亲身出城?派谁来料理不行?他这一趟出来可是冒着风险的,你知不知道。”
卫玉心中茫然,一时忘了开口。崔公公道:“这段日子你不在,我是看的最明白的,因为你生死不知的,殿下寝食不安……直到有人报说发现你的踪迹,他才肯笑一笑。你怎么反倒说这些冷情的话?”
卫玉埋头,鼻子发酸。
是啊,原本她确实不该。
她记忆中那世,这一趟她出城遇袭,死里逃生后,很快便给李星渊派出的人找到,带了回京。
太子殿下受惊匪浅,安抚她的同时,命人搜捕刺客,果真也捉到了刺杀卫玉的人,怎么处置的卫玉并没有问,总之从那之后,就没有人敢再对她下手了。
但从那之后也确实如剑雪曾说过的,李星渊不太许她出京城。
而她也死心塌地地留在东宫,心无芥蒂地陪伴太子身侧,乐在其中。
此时回想当初,卫玉觉着那时候的自己何其天真愚蠢,但又何其快活自在。
不像是现在,她心底有挥之不去的阴影,面对那张她曾经觉着最亲近的脸,最大的念头竟是想逃走。
所以才一反常态,故意跟杜员外对上,所以才不肯整理仪表,她不想再身受太子殿下所谓的宠信跟疼爱,因为知道终究一日这些东西都会像是易碎的琉璃一样摔在地上,一切不复从前。
剑雪正在昏迷之中。
卫玉见到她后吃了一惊,她身上多处受伤,眼睛也被蒙着。
她的脸极苍白,露在外头的嘴唇上血渍斑斑。
崔公公说道:“她中了毒,身上被野兽所伤,失血过多,不过你放心,并没有性命之虞,养上几日便能恢复。”
他怕卫玉心中不适,便又拉她去擦洗更衣。
见卫玉心事重重之状,崔公公温声安抚道:“且别多心了,你也是自来跟着殿下的,要相信殿下一定会好生处置此事。”
卫玉心不在焉,极快擦洗过后,换了一套衣袍,又问崔公公小山如何。
崔太监道:“那个孩子无恙,先前已经醒了……”
卫玉刚想去探望小山,却见葛统领的一名手下赶了过来,一眼看见他们,急忙止步。崔公公问他怎么了,那侍卫道:“先前那孩子不见了。”
卫玉打了个寒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