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名字而已,叫这两个字或那两个字都没什么不同,但于姜眠而言,却是真正改变了一个确凿详实的历史事件。
她忽然对未来生出不少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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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十,顾修远夫人沈氏寿宴请柬送到了姜眠府上。
姜重山从元叔手里接过请柬,翻开看完,不假思索道:“去将阿峥叫来。”
元叔是跟在姜重山身边的老人,亦是多年极信任的心腹,闻言低头:“是。”
“等等——”姜重山抬手,“罢了,叫阿笺来。”
元叔抬眸看了他一眼。
姜重山对上这目光:“怎么了,觉得不妥?”
“老奴不敢,将军,府中一应事务原本是大公子打理,但老奴看着大公子自小长大,略微清楚他的脾性,前些年他伤及筋脉无法再武,只能退而打理府中上下,虽然处理的井然有序,可他心中却是郁郁不平。”
“大公子志在军师排兵布阵,您想将事物府中事物转接给云笺公子,于大公子而言,自是如意,但……”
姜重山问:“你觉得宴云笺如何。”
元叔摇头。
“金鳞岂是池中物。”他叹,“他心不定。”
“你也看出来了。这孩子,铁骨铮铮,坚韧隐忍,看着面上平和温顺,实际上……”姜重山收声,摇摇头,“到底是她的孩子啊,但大抵因苦命,心思实在太重了。”
“是。”
顿一顿,元叔提醒道:“将军,夫人约莫这两日也就回府了,这样的话,谨慎说吧,免得再引一场无谓争吵。”
姜重山低低“嗯”了一声。
“我心里有数,阿笺毕竟才到我身边,急不得,慢慢教就是。大昭已亡皆咎由自取,多思无益。他迟早会明白的。”
元叔颔首:“将军亲自教导,自不会错。”
他退下去没一会儿,宴云笺便过来了,伫立门外轻轻叩门。
其实门并未关,敲门过后觉察姜重山对他招手,宴云笺走进屋来。
姜重山合上手中请柬,又抬眸看宴云笺一眼,这一回才真正认真注视,不由拧眉:“阿笺,你腿怎么了?腿疼?”
他走路,比前些天要跛。
姜重山语气严肃:“坐下,我看看。”
碧风长歌(三)
宴云笺停在原地, 一手按了按左腿:“算不上疼,这两日觉有些别扭,不打紧。”
姜重山不听, 指指旁边椅子:“你坐这我看看。”
宴云笺才迟疑两息,姜重山便道:“你要执意站着,我蹲下看也成。”
他治人的手段比姜眠要强硬多了。宴云笺不太自然地慢慢坐下:“……义父, ”他叫起来还不习惯,声音很低,“我原来受伤都好的极快, 不曾这样反复过,劳您操心,实在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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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重山正弯下腰, 闻言一哂:“我瞧你也是个稳重人, 这会儿倒说起孩子话了,你要连这些都掌控的了, 只怕早也成仙了。”
他一面不咸不淡说着,用手敲一敲宴云笺膝盖, 又在他断骨处按过。
“伤骨愈合的没问题。”姜重山沉吟。
他兵戎半生,动骨伤筋的事见的多了,看出接骨的人当是一位十分有经验的医者,几乎看不出这腿骨曾断过的痕迹。
可越是这样,才可疑。
皇帝给宴云笺随便派个太医胡乱诊治下, 他信;派出一位这么好的接骨圣手, 实在是匪夷所思。
姜重山沉声:“愈合的好, 骨头也不弯, 但阿笺,这种事也许不能只看骨头结合好坏。”
原本宴云笺刚归家那日他注意过, 对他的伤心里有数,才没请医。
可今日无缘无故出了状况……姜重山不动声色拧眉:但愿是他多思多疑,宫里的手段高明,凡事留个心眼,总没坏处。
“我对医术只略懂皮毛,这事难说,还是请个大夫看过更稳妥些。”
宴云笺缓声道:“义父,许是这几日我复健求快的缘故,休养几日便是。”
姜重山想了一会:“有可能,但也许是其他原因,正骨这事儿说道很多,不能赌,也不能想当然,你也不想自己以后行路失了端方气度吧。”
宴云笺哑口无言,终是轻轻点了头。
“义父寻我来要议什么事?”
姜重山将手中请柬递给他:“自己能看么。”
“能。”
宴云笺起身,双手接过展开,漂亮干净的手指在白纸黑字上一一触摸过。
留有墨痕的纸张比其他光滑地方要微皱一些,这请柬字写的小,但他全部了然也不过用了半盏茶时间。
没有立刻说什么,宴云笺沉静地合上请柬。
“我虽一直不在京城,但不是瞎了聋了。”姜重山沉声,“当年与顾家订婚约时,我二人年少同窗,确实情义甚笃,如今数十载已过,顾修远依然瞧得上我,却瞧不上我的阿眠。若我姜重山没有这一身军功,只怕他们早把阿眠弃了。”
人心易改,这话说的很犀利。
宴云笺听着心下既寒且疼。
察觉自己将请柬捏的极紧,已经隐隐变形,方才松懈力道:“这里面字句言谈高高在上,傲慢过人。顾夫人以夫为纲,又有宜妃娘娘撑腰,有此态度却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