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在缇婴看来,有几分危险。
她觉得不妙,要从他怀里翻滚出去,他伸臂箍住她的腰,在她挣扎时,他手臂上的中衣,又渗了血。
缇婴便不敢乱动了:他手臂有伤。
江雪禾俯下来,对她说:“小婴,你还没有回答我,你刚才那样对我,到底算什么?”
缇婴迷惘,睁大眼眸。
他不容她逃跑,他说:“那不是渡气。渡气不用嘴贴嘴。”
缇婴开始慌。
她又想逃了:“我、我不知道……”
江雪禾按在她腰上的手掌,滚烫、灼灼。
他其实没有更多的动作,他甚至垂着眼,都没有看她。但他俯下脸的清雅,凑近的气息,皆让缇婴六神无主。
预感他要说什么很厉害的话……
江雪禾说:“那叫‘亲吻’。”
一石激起千层浪。
缇婴呆住。
他温和:“如果你不只是乱咬,如果你不是动作太乱,那应当是一个‘亲吻’。”
他抬起眼睛,看着脸色苍白的少女:“亲亲,贴贴,吻吻,做嘴儿……全是一个意思。”
他生着薄茧的手指,揩着她脸颊,拂开她一绺沾颊的发丝。
她已完全僵硬,他却不想再心软放过她。
江雪禾慢吞吞:“你爱看话本,才子佳人的话本你不是没看过,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吗?”
缇婴茫然。
她雪色颊畔被他抚摸,他手指擦过,她身子忍不住发抖。
未知总让人畏惧。
惶然不安之下,她仍骄横嘴倔:“那又怎样!我之前、之前又不知道……”
江雪禾:“你现在知道了。”
缇婴慌乱,低下眼,不敢看他眼睛。
她无措地来掰他手指。
江雪禾静静看着她。
缇婴心中慌一会儿,忽而抬头问他,小声:“那你生气吗?”
江雪禾怔一下——她竟然只问他生不生气?
江雪禾微笑:“我不生气。”
她松了口气。
她果真还是个半大孩子,半懂不懂之下,因为他什么也没做,她的不安被压了下去,开始有心思琢磨别的了。
她年纪小,看不懂太多谈情说爱的话本,她更喜欢打打杀杀的话本。才子佳人她也许看过,但她不太记得住。到他这么说,她才有点迟钝的、半信半疑的恍悟。
原来她方才对他做了,话本中人才会做的事。
难怪他不肯。
哥哥就是哥哥,正如师父只是师父……哥哥怎么会是话本中的才子呢?
缇婴心乱万分。
缇婴又抬起眼睛,悄悄盯他的唇。
可是……他的唇,看上去,真的很、很……
缇婴心惊胆战,问:“你会伤心吗?”
江雪禾惊讶。
他道:“我不伤心。”
他判断着她,见她踟蹰很久。他垂着眼,悄无声息的,抵在床榻上的那只手,给自己身上掐了个诀。
临时掐的迷神术,用处不会太大,但他真的希望能诱惑缇婴一二分……她总觉得他不够好看,其实他也能好看的。
江雪禾心中万般念头时,他听到缇婴最后问:“那、那我以后还能亲你吗?”
江雪禾怔住。
他一瞬间撩目看向她,目中光华流离,他几乎要以为她开窍了,但是他看着她直白又干净的眼睛,他心沉下去,也冷静下去。
他松开了手。
迷神术只能迷神,不能改变一人心智。
师妹若心里没有他,他反覆周折,她也只会单纯地为皮色所迷。
而他竟然对自己下了这种法术……江雪禾心中几分生厌。
他掩饰着这些,淡淡回答缇婴:“能。”
缇婴目中一亮。
结果不等她雀跃,她听到师兄又说:“但是你若如此的话,从此便只能和我在一起了。”
缇婴当然没懂。
她简单地笑起来,觉得很轻松:“好呀。”
她从他膝上爬起,盯着他的唇想靠近。
师兄捂住了她的嘴。
他告诉她:“只能和我在一起的意思,是不能和别人再这样了。不能和别的男子走得太近,不能既喜欢我,又喜欢别人。
“和我在一起,便要回千山找师父,让师父为我们证婚。不只是亲一亲,还要做别的,还会生娃娃,和我许诺一生一世。
“我不背叛你,你也不背叛我。你能做到吗?”
他手捂着她的嘴,而如他预料的那样,他越说,她眼中的退缩越重。
到他说完时,缇婴已经不用他再捂嘴,她已经自觉朝后退,惶恐地看着他。
江雪禾垂下眼。
心酸与心怜,同时到来。
他哄她:“别怕,师兄不逼你。”
他道:“你太小了……这种事,本就不应是你该考虑的。师兄只是怕你走入歧路,少不得要教你。
“你不必怕我。”
她仍是瑟瑟不安的。
如她这样的年龄,人生路还没在面前真正展开,她有大好的未知等着去探索,无论是她的自私还是渴望,缇婴必然都是不愿意和江雪禾绑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