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恶劣地眯起眼,瞪着江雪禾——是因为你觉得我麻烦,不想带我了,想把我扔给二师兄吗?
江雪禾不言不语。
缇婴更不满了:“你说话呀。”
江雪禾便说:“你坚持上玉京门拜师,是因为你二师兄?”
缇婴一怔。
江雪禾淡声:“千山惹了些麻烦,师父走不了,却让你走。你没有地方去,便想到了二师弟的身份。你一定从二师弟那里听说了不少玉京门的事,你以为若是来玉京门,凭二师弟的身份,你会很容易拜师,学到一身本事。
“甚至在知道白掌教已经仙逝后,你仍然觉得二师弟的身份有可利用处。二师弟纵然不能让你占尽便宜,却起码可以保你一个玉京门弟子的名分。
“小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目的是什么。你会想方设法说服二师弟与你一同留下,靠他的身份,在玉京门有些便利。
“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筹算?你为什么没想过光明正大地一路比试,当好内门弟子。你总是想……走旁门左道。
“你身上,是不是有些问题?”
江雪禾感觉到,缇婴搂着他的手臂,一下子僵住了。
缇婴冷冷道:“我不要你背了,你放我下来。”
江雪禾不放:“让我进你的识海,看一看……”
缇婴打断:“不!我才不会让任何人进我的识海!你做梦!我想怎么修炼是我的事,你是我师兄也管不了我。我愿意拜谁当师父就拜谁,我想进什么门派就进什么门派,你管不了我!”
她挣扎起来,要从他怀里跳出。
江雪禾怕伤了她,可她一直挣扎,他被连累得身子晃了晃。
而趁着他不稳,缇婴抬手就在他颈上抓了一道,从他背上跳下。
江雪禾又惊又怒:“小婴!”
缇婴这时候像个竖起全身刺的刺猬。
她愤怒而尖锐,又十分防备他。他朝前走一步,她便慌张地向后退。
缇婴道:“我走了,你别过来!”
缇婴眼中噙着泪:“你走吧!我不要你了,我有二师兄就够了。你想扔开我就扔开吧,反正我和你本来就不熟,我本来也没见过你的……”
她说得好伤心,眼中泪光掉落。
江雪禾心口一烫。
他有无数哄人的法子,但是此时看着缇婴防备的模样,他心头凌乱,很多法子便都想不出来。
她逃也似的跑开,捂着心口,似乎生怕江雪禾不讲武德来偷袭她。
她害怕这个敏锐又厉害的师兄。
缇婴慌慌张张掉头便跑,江雪禾立在原地,被她那样提防害怕的态度,弄得心尖一刺,登时便追不下去了。
--
好好的谈心,怎么能谈成这样呢?
--
白鹿野确实在山下。
新一日开始,不提山上的那对师兄妹在闹什么别扭。
白鹿野在山下各门派收徒的帐子间徘徊,走得慢悠悠。
他面容清隽,眼若桃花,只这么三两步,就吸引了很多人。但很多人看他,更多看得是他手上晃着的一堆叮叮光光的腰牌——
几个门派的收徒试炼,他全部通过了。
可他又没有决定去哪个。
他只是说要上玉京门。
几个不同门派的掌事劝得口干舌燥:“白小公子,以你的天资,来我们门派,一定会让你进内门的……”
白鹿野拢着眉,似为难:“可是条件我不是很心动啊。”
他忽然侧头,看到了巫神宫的那些戴着帷帽向他走来的人。
巫神宫的人拱手:“白公子,我巫神宫愿意让你做大天官的亲传弟子,只是需要你为我们做一件事。”
巫神宫啊。
白鹿野琉璃般的眼眸,笑意森冷,却又笑意加深。
他道:“好说,好说。”
白鹿野便跟着这些巫神宫的弟子离开,听他们提如何绕过“天目通”的监视,杀掉南鸢之事。
在他们后方,有两个年轻修士牵着毛驴,衣着简朴,打着补丁,慢悠悠踱步而来。
两个修士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小胖子追得气喘吁吁,他前面的道士兄长气定神闲。
二人的说话用了门派秘法,只有他们听得到。
小胖子:“师兄,师兄!你看咱们一带那个白鹿野来了玉京门下,他就抛开咱们走了。早知道不帮他了。”
他的高瘦师兄回头。
师兄面容俊逸,却十分严肃,一本正经:“嘘!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既然是要跟玉京门作对的,送一个麻烦人物上山,让玉京门一团乱,本就目的达成。”
小胖子呆住。
小胖子苦笑:“师兄,你还记得祖训啊?咱们都这么穷了……何必一直遵照祖训,找人家玉京门的麻烦呢?要不是师父、师叔、师祖们全都这么想不开,咱们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吧?”
师兄淡然:“持我长云道,必守长云志。我门派建立之初,就与玉京门不对付。我门派毕生所学,皆针对玉京门。若是失了此志,门中道法相斥,必然是守不住山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