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慈放松下来,靠在宽大的电脑椅靠背上,笑着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现在确实盛极一时,但以后呢?”
“‘最年轻的三金影后’这个名头把我架起来了,我后面拍的每一部戏都不能低于这几部电影的水平,不然观众会逐渐失去对我的信任。”祝慈眼神放空,对廖荃吐露自己的烦恼。
“在娱乐圈,造神很难,可毁掉一个演员的口碑却很容易,只需要一部烂片,就可以打破我苦心经营多年的观众缘。”
廖荃还是不理解,轻声细语地问她:“你是不是最近太焦虑了?圈内最好的资源都在朝你涌来,怎么会选不出来好的剧本呢?只要你的演技在那,就算剧情平平,也不会伤筋动骨的。”
祝慈笑了:“我没说这些剧本不好,只是想多给自己留一条路。你看啊,我现在已经不适合去商业片里做二番女主了,我要跟大花、中生抢本就不多的一番好资源,你觉得在人脉上我会有胜算吗?”
廖荃点点头:“这倒是,那些大导都跟他们合作过两次以上,联盟牢不可破。”
“顶级资源是要主动争取的,甚至有的时候再主动都没用,到了这个阶层,靠演技获得公平竞争的机会太罕见了。”祝慈冷静地分析着自己的前路,“我不喜欢这种被动等待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咱们必须掌握主动权。”
廖荃被她说服了,有一丝动摇,但思考过后还是摇头:“风险太大了,身为经纪人我不赞同你把精力放在这个上面,这偏离了你的主业,造饼没那么容易,一个剧组从头开始筹备那是要以年为单位的,会浪费你如今的大好局面。”
祝慈拉过廖荃的手拍了拍,“我不是要一口吃成个胖子,咱们可以先制定一个计划,从有潜力的新人编剧和导演里选择性地挑两三个扶持一段时间,哪怕暂时没有适合我的本子也没关系,我看中的是以后。”
不等廖荃出言反对,她继续说:“我可是想一直演到八十岁的,只要身体允许,我就不会轻易退出。可是我青春年少的时候有大批剧本供我选择,等四十岁、五十岁之后呢,如果不从现在开始寻求改变,积蓄力量,等我老了,哪里会有合适的角色给我呢。”
“你也想得太远了。”廖荃想笑她杞人忧天,却不知不觉被她说服了,大环境不好,男演员五六十岁依旧能做商业片的大男主,可女演员只能退居二线,演母亲、婆婆等脸谱化的角色。
这几年不乏有一些心气高的女演员想要寻求突破,但她们费了许多精力,却是票房口碑双输,投入了大把的钱和时间,结果还不如直播卖货、上综艺赚得多,渐渐也就偃旗息鼓了。
廖荃便拿她们的例子来警示祝慈:“你看张丰蓝,前几年也折腾了一个什么女性主义题材的电影,最后连本都没收回来,她还是背靠着大公司,连续接了两年烂剧才把债还完,风险太大了。”
祝慈吸空了咖啡的最后一点底子,说道:“她那是灌输得太生硬了,观众看电影不是为了听说教,要摸准他们想看的点,不要一上来就追求高大上,咱们就做商业片不好吗?把一个情节有趣的故事讲完整,还是大有可为的。”
廖荃叹了口气:“我没话说了,劝一句你有十句等着我,反正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祝慈亲亲热热地搂着她的胳膊撒娇道:“逆流而上总是要承担风险的,我们步态小一点,从小份额投资做起,先培养市场分析能力,再慢慢拓展。反正我还年轻,可以用十年的时间搭起一个框架,到时候麾下有了高质量人才,就等于掌握了活水的源头,就算我不演,我也可以培养下一代,总归是不亏的。”
看她这么有成算的样子,不像是一时兴起,估计自己琢磨了很久,廖荃知道她倔,也就不再泼冷水,转而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其实如果像祝慈说的,不追求一时的回报,长远来看,扶持新人导演、编剧是既能积攒人脉,又能惠及自身的好事,祝慈完全可以一边拍戏一边等他们成长,等到时机成熟,量身打造一个角色都不是难事。
只要祝慈挑剧本的好眼光还在,说不定真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
“既然决定要做,那就得定下个章程,你想让谁负责这个工作?有什么奖励机制?初步预算是多少?”廖荃一旦接受,便展现出了她专业的一面。
祝慈犹豫道:“你觉得陈玉可以吗?”
廖荃想了一下,比较赞成,“她很稳重,和你的审美高度重合,是个好人选。”
“现在是下半年了,我想参加几个国内外的电影节,先看看行情在说,也当是散散心。”祝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至于编剧,《惩戒者》的曹承就不错,想象力丰富,值得培养。”
“那我让陈玉写份计划书,到时候咱们再查漏补缺。”廖荃点了点祝慈的额头,“其他剧本你也不能放弃,休息几个月可以,但是不能空档半年以上,总是要把下一部戏定下来的。”
祝慈乖乖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么大的摊子,光靠咱们一个小工作室也撑不起来呀,你就不想想有没有别的合作伙伴?”廖荃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