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太医匆匆赶来,为安绒把脉, 片刻后跪地道:“陛下,娘娘只是稍有劳累,方才引得肠胃不适, 只要饮食清淡些便好。”
慕容肆这才脸色稍霁, 颔首吩咐道:“为贵妃开些补身的药方。”
午膳继续,安绒之后只用了一碗菌菇汤,便不再进食。
虽然每次出行打猎,慕容肆都要用给贵妃取乐为由, 实则安绒并不乐忠打猎, 她自小不能修炼,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身为丞相嫡女的她, 从记事以来便接受着最常见的世家千金教导, 学习琴棋书画女红管家。
用过饭后, 安绒回帐篷里休憩。
不知为何,自林中回来后, 她便有些困倦,这一觉睡到了日暮西斜,皇帝打猎归来。
皇帝每次捕获的猎物都不多,看似武艺平平,安绒却知晓,这都是掩人耳目。
慕容肆将她当做挡箭牌的事,也是安绒一次无意得知的。起初她并不清楚他为何这样做,后来细细观察,才隐隐发觉,慕容肆是在修炼一种功法。
慕容肆与她一样,都不具备修行天赋,然而他不知从何处得到一秘法,只要保持童子身,就能踏入修行之道。
据说在大圣国之外,还有无尽辽阔的大地,无数王朝国家。
慕容肆心比天高,他想谋求长生,想去更远的地方,但大圣朝皇室有一传统,身为帝王就不得修行,若要修行就不得为帝。
许多朝代都有帝王热衷修行而荒废朝政的例子,还有利用自己皇帝的身份,将整个国家的天才地宝都囊括己用之类的事件,基本都造成了王国的毁灭。
大圣朝绵延至今,便是有这皇帝不允许修行的规矩在。
皇帝就励精图治治理国家,修行便专心修行游历四方,互补干扰。
若有违反,严重者会被逐出皇室。
慕容肆虽是个昏君,但明面上他并未违反这条铁律,是以仍然能好端端坐在皇位上。
皇宫里的朝政大事,后有太后代为管理,前有百官出谋划策,是以国家局势还算稳固。
不然皇室供奉的驭兽师长老们,就要先把他给废了。
及至入夜,慕容肆遣人来说体谅贵妃身体不适,今晚便不来了。
安绒乐得轻松,不然等慕容肆到来后,她还要跟他装模作样。
以往每次慕容肆来,为了制造宠爱她的样子,都会在香炉里点上一味香,让她做一种梦,以为自己已经与他有过肌肤之亲。
安绒之所以发现这点,便是某次那香点到一半熄了,她从半梦半醒中醒来,便见身侧的床榻一片冰凉,慕容肆竟然从未真正在她房中歇过,每日夜里其实都去修炼去了!
安绒并未声张,毕竟她只是后妃,哪里敢质疑皇帝呢?
虽然她有位驭兽师哥哥,可哥哥远在宗门修炼,无法顾忌家中,若她一旦走漏风声,慕容肆要害她,实在再简单不过。
至此,安绒便只当什么也没发现,每日依旧如往常一般,万事配合慕容肆,只待哥哥归家,再将这事告知给他。
打猎时间一晃而过,三天后,车队又晃晃悠悠回到皇城。
这几日安绒始终觉得疲累嗜睡,又时常感到饥饿,偏偏一旦吃东西,又忍不住反胃呕吐,只能吃些清淡的才好。
身边从她少女时便服侍的婢女春喜不免试探道:“娘娘这模样,莫不是害喜了?”
春喜不清楚内情,难道她还不清楚?
安绒直接反驳:“休得胡言,本宫只是肠胃不适罢了。”
回到宫中先睡了半天,再睁眼,就听春喜过来告知,家中传来消息,因她独宠三年也未有孕,便打算将庶妹送进宫来,为她固宠。
什么固宠,不过是贪图权势罢了!
母亲去世得早,爹爹早早娶了继妻,之后安绒便只跟哥哥相依为命。
哥哥验出修行天赋,跟随大宗门离去那年,安绒也才十二岁。
后来又被爹爹送进宫,如今这几年她看似盛宠不衰,实则如履薄冰,接了几次爹爹让帮忙家中的信,不曾回复后,他们便也不满起来,这才想再把庶妹送来分她的宠。
呵,这宠给他们,他们敢要吗?
安绒一把将桌上茶盏挥落在地,哐当一声响,瓷片四溅。
“给本宫回信,就说随便他们,要送便送,结果如何本宫可不负责。”
女人娇艳的眉眼间氤氲着怒气,仿佛盛放在朝阳下的牡丹一般,灼灼生辉,艳丽逼人。
她冷冷吐出这一句,便听门口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男人清朗含笑的话语:“谁惹我们绒绒生气了?”
慕容肆生得很是俊郎,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穿着大圣朝紫色的帝王朝服,身材高大大步流星走来,颇有一番玉树临风之态。
安绒起身迎了上去,脸上怒容未消,仿佛撒娇般道:“陛下,是臣妾的家人,他们要将我的庶妹送来,还说我三年无子,怕是不能生,没有为陛下尽到为妃的责任!气死我了!”
此言一出,慕容肆神色便是一僵。
顿了一下才抬手揽过女人的肩,柔声哄道:“绒绒不高兴,朕便下旨叫他们不必送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