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不饿？”陈蕊收拾好东西后，又拿出来几袋压缩饼干，递给邹婵。
邹婵恰好也饿了，就低声谢谢了一句，接过来啃了起来。
失联这么久，恰好是陆知远晚上会给她打电话的时间，也不知道联系不上她，会不会着急。
邹婵抱着膝盖，呆呆地坐在帐篷里，咬着压缩饼干，艰难地吞咽着，神游天外。
忽然，陈蕊笑了一下，她看向邹婵问：“和陆知远在一起了？”
没头没尾的对话。
邹婵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滞。
她一点儿也不意外陈蕊能知道，那天会所之后，估计整个班都知道了。
邹婵眼神不自觉地游移了一下，点了点头：“嗯。”
嘴巴里发出的轻哼声软软呼呼的，却莫名带了点儿骄傲似的。
陈蕊闻言，笑了笑，明明是笑着，一双漆黑的眸子，却给人一种野生动物的既视感。
危险又漂亮。
不自觉地就想起高中的回忆。
高高在上的校花，不费吹灰之力，就叫班上大部分的女生，不和她往来。
把她当空气。
仅仅是因为，微妙的空气。
有钱人家里的孩子，最会读空气，每次提起邹婵名字时，陈蕊都装作没听见的无视；跟班上所有人都和颜悦色的班花，唯独对一人视而不见时，这种空气就被营造得无懈可击。
叫人说不出被欺负了，也说不出，陈蕊在其中做了什么。
她只是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无视她。
偶尔，偶尔会用漆黑到冰冷的眼神看向她，脸上挂着笑。
在她和陆知远说过话或者站在陆知远旁边时，有些暗示早就被种下了。
直到今日，邹婵也不清楚，高考结束那天，
陈蕊到底为什么忽然跑过去问陆知远，是不是喜欢她。
明明在众人眼里，她该是个透明到没有名字的路人甲。
怎么会和大名鼎鼎的三中学神扯上关系。
可陈蕊，就是问了。
浑身的汗毛好似都在一瞬间竖了起来，邹婵警惕地看向陈蕊，眼神飘忽：“你……问这个干嘛？”
陈蕊葱白的手指捏着饼干送入口中，她笑了下，眼睛像蛇：“你就不好奇，我和陆知远到底是什么关系吗？”
漂亮的美人笑着，乌发红唇。
那是一张和她三分相似，却气质截然不同的脸。
她笑着，说出口的话，却像是挑衅。
邹婵却忽然有些不慌了，她平静地对视着陈蕊的眼睛，一字一句平静地反问道：“有什么关系？”
像是笃定了她们没有什么关系。
看着邹婵有恃无恐的样子，陈蕊又笑了，在微弱的手电筒光线下，笑容显得有些妖冶。
邹婵看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然而，陈蕊却笑得花枝乱颤，许久才停下。
她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叹息似的开口道：“看来陆知远还真是……很喜欢你啊。”
在‘很’这个字上，陈蕊咬的极重。
像是讽刺谁似的。
她冰冷粘稠的目光落在邹婵的脸上，一寸寸地打量，最后笑着询问道：“也不知道他喜欢你什么？”
邹婵一下有些冷了脸。
她脾气再好，如今也不是高中时期任人宰割的包子。
她回呛道：“关你什么事？”
昔日好脾气的小白兔，被激得亮出爪牙。
陈蕊又笑了，有些恶趣味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那么容易让她发笑。
陈蕊盯着邹婵的脸，笑着笑着，渐渐又不笑了。
面无表情的。
她说：“我挺讨厌你的其实。”
邹婵：“谁又喜欢你。”
陈蕊笑了：“我是故意的。”
邹婵没听明白。
陈蕊继续说：“我故意的，让所有人以为陆知远喜欢我。”
“因为我知道，他喜欢你，而你，喜欢他。”
她这话，信息量很大。
帐篷外雷声大作，轰隆隆，伴随着雨水冲刷着外面一切的声音，淅淅沥沥。
邹城忽然愣住了。
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很快，又一阵嘈杂声。
听上去像是脚步声和人声在靠近。
像是有人找过来了。
陈蕊忽然又笑了，她起身，像是知道有人要来似的，她看向邹婵丢下最后一句话。
她说：“你偷偷去医院看望陆知远的事情，可不止我一个人知道。”
说完，也不等邹婵反应，穿上雨衣，撩开帘子，就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了。
留邹婵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陈总，没事吧？”
“路有点堵，还断电了。”
“可能要在山上呆几天。”
帐篷外，人声和渐渐小下去的雨声混杂。
邹婵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原以为，陆知远只是知道…她曾经暗恋过他，是送伞的那个人。
却不想，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知道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