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父亲容不下爷爷的人，只是父亲经商手段和爷爷大相径庭，管家叔叔就不在父亲身边了。
管家看着从小看到大的镜嘉止，虽然心里边还压着石头，但是脸上挂上了笑，“最近上学有什么开心事吗？”
“有的，一会和您说。”镜嘉止还是觉得不安，“爷爷呢？”
管家脸上没了笑，神情看着有些严肃。
镜嘉止看着心里的不安上升到了极点，脸色变得苍白，后背也出了一层冷汗，“爷爷，他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嘉止。”管家见他脸色不好，补充了一句，“不用慌，你听我说。”
镜嘉止站得比刚才还要直，“我不慌，您讲。”
“老先生的身体状况，你和我一样清楚，只是最近出了点小毛病。”管家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先生毕竟老了，还总是有人来打扰他修养。”
镜嘉止的手颤抖了一下，“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在这里继续修养爷爷的小毛病会变成大毛病。”
他沉默了好久，才再次开口：“瑞士的医疗团队已经给了我回信，爷爷在那里会得更好护理，而且也没有人可以打扰到爷爷。”
管家不忍心让他继续说下去了，“嘉止，去南方也可以，瑞士太远了。”
还有一句他实在不忍心说出口，只能在心里说，如果先生去了瑞士，嘉止你就太孤独了。
“那是最好的选择，这件事我来安排。”镜嘉止说完话，往前走去。
管家问道：“先生不同意，怎么办？”
镜嘉止的脚步没有停下，“我来讲，爷爷会听的。”
他走到爷爷的房间，没看见人，应该是去花房晒暖了。
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停在了梨花木的柜子前，发现前阵子寄过来的饼干，只被爷爷吃了一半。
管家解释道：“先生虽然爱吃饼干，但是嘉止你送过来的，他总是舍不得吃。”
镜嘉兴看着管家叔叔，发现他也有了许多白发，“我知道的，照顾爷爷，您辛苦了。”
“不辛苦的。”
花房里属于秋天的花，正开得美。
爷爷在里边晒着暖看起来很安逸。
镜嘉止站在花房门口，站了很久，才向爷爷身边走去。
爷爷听见脚步声，睁开了眼睛，然后看见他们嘉止出现在了这里，笑着说：“怎么来了？”
镜嘉止坐在了爷爷身边，说话的语气极为温和，“今天学校没有什么事，想您了，就来了。”
“这样啊。”爷爷从小就带着镜嘉止，虽然镜嘉止看起来没有不开心，但是他知道他的嘉止很不开心，“有事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爷爷，去瑞士吧。”
“不去，我就在这里。”
镜嘉止不敢心软，“爷爷，我平常上学也不能时常来陪你，寒暑假才可以来。您去了瑞士的话，放了寒暑假我立马飞过去。”
“我明白。”爷爷看着哪里都好的孙子，说出了一直藏在心里的话，“不是不愿意走，是不能走。”
镜嘉止不解，除了亲情的牵绊还能有什么，“那是为什么？”
“暑假让你去了老家的老书店做事，你觉得老书店赚钱吗？”
镜嘉止摸不清爷爷说这话是干什么，谨慎地开口：“如果做出一定的转型，或许会的。”
爷爷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父亲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不在这里，他不会再给老书店拨钱的。”
关于爷爷的老书店的事，镜嘉止是知道的最清楚的。
爷爷发家是凭借书店，书店对于爷爷无比重要，而且爷爷坚信书店依旧有存在的价值，只不过他们家的老书店需要找一条破局之路。
镜嘉止以前做事总是深思熟虑，但今天他不想了，“爷爷，老书店交给我，您愿意吗？”
爷爷心疼他，怕他难到，才二十岁冒头，还是享福的年纪，“嘉止，很难的。”
“爷爷，信我，我总是要去做一些事。”
爷爷知道他的嘉止下定了决心，伸出手揉揉了他的脑袋，欣慰地说道：“嘉止，不要把自己累到，要先让自己开心，还有记得放了假，来瑞士找爷爷。”
镜嘉止看着爷爷，想起了曾经无忧无虑的童年，笑着说：“我知道的，您放心。”
等镜嘉止从郊区坐车回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路上，他收到了纹身师的消息。
纹身师通知他，如果今天下午有时间可以来纹。
下午的课因为老师有事，调整到了周天，所以他回不回去都可以，于是让司机调转了方向。
下车之前，他看了一眼手。
手上的疤痕是因为他和父母极其糟糕的关系而有的。
他想到虽然疤痕看起来依旧碍眼，但是有了纹身，疤痕依旧存在，只是被掩盖了。
他又何必自欺欺人，拿出手机回了纹身师消息。
他决定不再纹身，但也付了十分之七的费用。
在车上，镜嘉止闭着眼睛听着从窗户传进来的喧闹人声，不知为何想到了云以思。
那个女孩，他总觉得她的眼睛里面藏了充满生机的绵绵春雨。
本来他手中已经拿好了一根香烟，但是因为云以思，他没有抽，只是把它揉碎在了手心。
他的心情好了一些，对着司机说道：“去一下老书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