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这家里谁也委屈不了阿喻。”周伯邑看出她眼底的心疼,他也确实心疼这两个孩子。
“父亲,谢谢你,没有放弃我,始终爱着这样的我。”永远置我于第一位,永远无条件地爱着我。
周伯邑宠溺地拍着她的头。傍晚的余晖溜进了这座园子的每个角落,也照在了阳台上的这对父女身上。周伯邑坐在轮椅上,季夏的椅子就在他的左手边,她蹲下身子挨在他的左手边,背对着空荡的客厅。此刻小小的阳台便是他们父女的天地,而落日余晖的转瞬便是他们时光的流逝。
“这样的场景,我从前很是渴望。”在南洋的日子里,他挂念最深切的,是他的幼女。早逝的妻子已是他的痛,错过幼女的成长岁月更是他的遗憾。他最怕的,是父母生育的恩情最终成了她的怨恨。所幸的是,他的女儿能够明白他这么身不由己的父亲。所以,他还有什么不能理解她的呢?“小小,我怎么会放弃你呢?父亲永远爱着你的呀。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从来只有父母害怕着孩子不爱自己。我尤甚。”
秦镐不爱秦喻吗?不是的,他爱,可他除了是一位父亲,他还有这个时代赋予角色,奉天的督军。所以他为了不让秦喻为难,只得狠下心来做出这么一个看似决绝的决定。
“爸,我是爱你的,一直都是。”无论是你缺席的时光,还是我没能陪伴的岁月,我爱你,从来。
周云卿回来时便看到阳台上的这一幕,而往往这是他最见不得的一幕。这世上总是有所得必有所失,他接受的,也接受了。
秦喻上完菜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眼尖地看出他们仨的一幕内心戏。她温柔地朝周云卿一笑,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外套和解开的领带。“上楼换套衣服就下来吧,一家人等你开饭。”
秦喻做的是四菜一汤,岭南的ʝʂɠ菜式讲究的是“时令”二字——只吃当季的食材。凉瓜炒排骨,冬瓜薏米汤,清蒸鲩鱼还有一个青菜。都是简单的菜式,也是秦喻目前能做的菜式。
席间秦喻问季夏,“小小,过几天教我做几个菜吧。”
季夏看了看周伯邑和周云卿的脸色,觉得是该坦白。“我的厨艺,是跟何园的师傅学的,当然,从前也跟着小姨学了点皮毛。”她一个小姐跑去学厨艺确实让人可疑,若说是学一两个菜也就算了,可她是精通。“以前,我打算跟William开一家小餐馆来着。后来,我和他也确实开了一家餐馆,不过,根本不用我动手……”
周云卿是早已了然的,但也看破不说破。至于周伯邑,他关心的也从来不是这些。“真是便宜了秦家那小子。”周伯邑有些吃味地说道。
大家明白,事情翻篇了。
晚上八点半,秦少庄便到雅园接季夏回去。老妈子来说,“姑爷来了。”
周伯邑说,“称呼可别乱了,叫……”周伯邑顿了顿,竟一时想不起该称呼他什么。虽说他依旧是奉天的少帅,如今不管事,且他如今人在南方但也没有个名头。
“爸。”这一声是秦少庄唤周伯邑的。周伯邑听着说不上舒服,可也不好跟一个小辈吹胡子瞪眼,但没有应他。
秦少庄茫然看向季夏,探究一番这到底怎么回事。季夏笑了笑,总不好意思告诉他,我父亲嫉妒你抢走他的小棉袄吧。
季夏跟老妈子说,“叫舅少吧。”
老妈子刚应下 客厅转角时遇到了秦喻和周云卿。秦喻问起来人时,老妈子说,“是舅少来了。”
秦喻还没习惯,秦少庄却尴尬了。明明刚才进门说老妈子热情地说,“姑爷来了。”简单的一句话就把秦少庄乐开花,可转个身,他就成了舅少,确实是憋屈。全家只有周伯邑和周云卿是眉舒眼笑。
玩笑后,他们一家子坐在客厅里闲聊。雅园的佣人不多,就一个老妈子和一个司机。季夏让司机和老妈子回去,自己把之前泡好的杏仁和花生杵好,加水过虑和入牛奶熬成杏仁花生露热饮,最后白色的杏仁花生露撒上红色的玫瑰干,作为甜品给大家尝试一下。
秦喻见着卖相便是十分雅致,尝了一口,更是吃出了五种味道来。杏仁和花生的香味层次分明,奶香和玫瑰娓娓而来,最后四种香味混吃一种新的清香甘甜,确实是好喝。秦喻打趣,“难怪爸说,便宜了我哥。”
周云卿问起秦少庄今晚的饭局,“我听说陈都督也去了。”
“的确。”
“他去参加还是去掺合?”
陈都督与大帅不合的消息传遍南北,就在早两个月前,北方的报纸还报道过都督和大帅不合导致南方政府解散。后来澄清了谣言,可谣言里还是有几分真相的。
“这话不好说,但我倒是想成为一个教书匠了。”
在场的人除了周云卿,旁的也猜不出他俩间的哑迷。季夏和秦喻知道,有些事是他们不能过问的,自然就不会去好奇。
秦少庄问起《风雅》的事,秦喻回他一切顺利。“《风雅》的大方向还是很准确的,Mrs.Charles的报道回响也很大。首刊成绩不错!”忽然她狡黠的目光就落在周季夏和秦少庄的身上。“哥,小小,《风雅》打算做一期【琴瑟和鸣】,我和司徒一致认为应该邀请你们做一期!你俩要不要实力支持一下妹妹我!”
第117章 此生一诺许,白头到人间(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