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伸手捋下了黎深秋手上的戒指。
“你干什么！”叶千雨挣扎着上前来抢，宽大的睡衣袖口滑到手肘上，露出小臂上三道伤痕，一看就知道是被什么动物抓伤的。
陈无妄不知道白苏发现了什么，只是挡在她身前，抓住了叶千雨的手腕，给白苏查看戒指的机会。
戒指是18k的素圈，没有完全封闭，有一处断开，是戒指本身的设计，和那天在叶千雨手上看到的很像，白苏伸ʝʂɠ手不顾叶千雨的挣扎，翻开她的手，果然叶千雨只是把断口朝内，直接看就是个普通的素圈。
“原来是这样…”白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松开手，又拉着陈无妄让他也放手。
叶千雨这才发觉两个人都已经发现了自己，失去陈无妄的扶持，身体脱力跌坐在地，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滑落。
陈无妄微微皱眉，侧头看向白苏手上那枚戒指。
白苏蹲在叶千雨身前：“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想帮她…”叶千雨哽咽着，将手上的戒指取下来，两枚戒指放在她手心上，一如当初牵手说再不分开的两个人。
“…白警官，”叶千雨仰头看着她，“我求你，帮帮我们。”
“你要我怎么帮？”白苏问。
“让小秋好好投胎，来世不要再受苦了，那些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她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闹鬼害人呢？”叶千雨被白苏扶着站起来，看着棺材里的女生，“自始至终，她都没想过害人啊。”
“秦家和黎家，的确没有不正当交易，”叶千雨低声开口：“因为他们的交易是通过另外一群人的。”
第20章 云裳落——11
从陈无妄看见尸体的第一刻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是人在捣鬼。所谓的“驱邪符”是因为发觉那人就在秦家外面，逼她现身的一个小计策罢了，那张符箓和当初给白苏的一样，一张废符，没什么用，也不会对黎深秋造成伤害。
但那人并没有出现，反而隐藏地更深，撞鬼吓唬众人。
后来一见到叶千雨，陈无妄就知道这人大概率就是他要找的幕后凶手，但彼时白苏想找到的证据还没找到，他只得将计就计，让叶千雨住在秦家，至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原以为叶千雨与黎家人是一伙的，不过是想从秦家多要些钱罢了，看见警察担心暴露，才搞那些小把戏想吓走警察。
他提出的“开坛做法”也只是发现叶千雨和黎家人并非一伙儿，想借此看看她的目的而已。
用白苏之口告诉叶千雨，果然她坐不住了，站立的尸体不过是棺材内做的夹层，只要按下开关，尸体下的木板就会被撑起来，一个小把戏，可是对于出于黑暗中的白苏来说，这点儿小手段也把她吓个半死。
站在落地窗外的女生从来都不是黎深秋，而是扮成她的叶千雨，警方在叶千雨的行李里发现了寿衣、假发和一个空心铜葫芦，葫芦里还有没干的血液。
经王婶辨认，这铜葫芦原本是挂在秦家门梁上的，图个好彩头。被叶千雨用来吓唬众人之后为免暴露，拿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至此，秦家闹鬼的事情真相大白。
但对于黎家与秦家之间的关系，在面对警方时，叶千雨也告诉了他们。
“黎家住在一个叫南河口的小村子，从慕州县城开车需要一个多小时，那个小村里有几个男人，就做着倒卖尸体供人配冥婚的勾当，虽说这个年代封建迷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加之打击力度大，那些人不敢顶风作案，可正因如此，尸体的价格越抬越高，尤其是小秋这种长的好看年龄适当的女孩子。”叶千雨缓缓说着，白炽灯点亮的审讯室里，叶舟坐在她的对面，另外一个身着警服的助手负责记录。
单向玻璃外，白苏趴在窗户上。
“秦家老板娘知道儿子的德行，铁了心要找个女孩子陪着秦朗，那伙人闻着味道找到秦家，一来二去秦夫人得知了小秋的事情，对她来说，能用钱搞定的事情都不算事情，当场给了那伙人十万块钱，告诉他们事成之后会再给三十万，那伙人给黎家三万块钱，就把已经下葬的小秋挖了出来，匆忙做过防腐工作就送到了秦家。”
“小白。”身后的同事叫了白苏一声，把她刚刚想要的法医报告递给她。
白苏接过来扫了一眼，眼神复杂，惋惜又悲切：“她怀孕了？”
“是的，”同事明显已经看过法医报告，对上面的各项结果都了如指掌：“死的时候才刚一个多月，反推时间的话，是秦朗的。”
白苏叹了口气，原以为是鬼怪作祟，到头来却是人为闹鬼，可如果没有叶千雨以自己为代价做这些事情，黎深秋的结局会更难看。
可叶千雨背负一辈子的案底，会是黎深秋想要的吗？
在这荒诞的世间，两个真挚的女孩子成为彼此的依靠，可也面临着更多的非议，承受着更多的苦难。
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
她们连名字都如此相配，却还是没能改变自己的结局。
但惨胜的局，不算胜利。
“我能见见白警官吗？”传声器中传来叶千雨的声音，白苏一愣，里面的叶舟和助手也对视了一眼，叶舟收起笔，对助手耳语了几句。
叶千雨和白苏在拘留室见了面，隔着栏杆，穿着统一马甲的叶千雨释然地看着白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