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们是一家人。
有人还去问赵延成和柳娘子他们,但是每次问起,他们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就是摇摇头,一问三不知。
之前,顾小娘子有什么事都是跟他们在一起商量的,连他们都不知道,肯定有问题。
到了第四日,大家讨论的话题不再是方家,而是顾小娘子。
甚至有人把方婶和方老大的死怪罪到顾小娘子头上,说要不是她让大家采海盐,方婶才和方老大才不会在晚上摸黑去采盐,不摸黑去,就不会遇到那个吃人的怪鱼,不遇到那个怪鱼,就不会被拖进海里淹死。
舆论像疯草,疯狂在大家心里发芽生长,哪怕是方老二亲自出来替顾希悦辩解,都压不住他们的闲话。
年龄大的人还指责方老二,说他没心肝的,自己母亲和大哥死了,他脸上都没有多少悲痛的颜色,还说他嫂子更是个没良心的。
骂什么都有。
大部分人无心干活,对未来失去了信心,一整天下来,工作效率都不及昨天的一半。
还有人说赵延成他们造船,也是为了逃走,那个船的骨架,有人看了,造好之后也不大,肯定装不下南荒所有人。
尽管赵延成告诉大家,这船是用来运盐的,但是大家一旦认定了这是赵延成他们用来逃走的,就没有人相信他说的话。
有人破罐子破摔,想着反正自己也活不久了,晚上偷摸着去破坏刚建好的骨架,要不是被夜巡的王胡和另一个男子发现,赵延成他们这几日好不容易搭起的骨架就被毁了。
破坏船的男子当即被捆了起来,被赵延成狠狠骂了一顿。
萧珩和赵延成他们,把所有人连夜召集在大场上,好好安抚了一顿。
安抚之后,情况好了一点,但是做工效率完全提不起来,萧珩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时候是不能对大家说实话的,就算告诉他们,顾希悦离开南荒去找销路这事,大部分人是不可能相信的。
到时候,只会更乱。
现在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希望顾希悦快点回来,让大家的猜测不攻自破。
顾希悦离开三天后,萧珩开始每天晚上在东口值夜,准备随时接应她回来。
本以为村民被安抚后,情况会好几天,结果到了第六天凌晨寅时刚过,萧珩正在值夜,突然听见西边有一声闷响,紧接着那里冒起了火光。
萧珩暗道一声不好,与此同时,正在睡觉的三位军爷也起来看是什么情况。
萧珩连忙让胡麻子和李军爷守着东口,他和另外两个军爷迅速往那边跑去。
萧珩甚至不顾身份,展开轻功率先过去。
到了跟前,眼前的一幕让他拳头瞬间捏起。
有人在船骨架周围围了干草,偷了一坛子饭堂里备着的油,浇在干草上,准备把船骨架烧了,结果点火后,油坛子也起了火,倒扣着就发生了闷响。
此时,船骨架下面的干草已经疯狂燃烧起来,萧珩顾不上抓烧船的人,连忙施展功夫,将船骨架下燃烧的干草踢开,他速度很快,螺旋式的围着船骨架转了一圈,将燃烧的干草尽数踢开。
今晚的动静有点大,村里的人几乎都被惊醒了,男人女人纷纷出来看发生什么事情了,船骨架周围很快就围满了人。
点火的人有三个,被王胡和后来赶到的军爷踢翻在地,其中一人就是前天要毁船骨架的那个男子蒋兵,另外两个,是他的邻居。
原来今天晚上,他们两个趁着大家沉睡,悄悄摸去关押蒋兵的房间,把他偷偷放出来,三人一合计,便分头行动,一人去饭堂偷油,另外两个人去抱干草准备烧船。
晚上在海边巡逻的也就两个人,不可能时时刻刻在船骨架跟前守着。
他们小心翼翼,差不多花费了一个时辰把干草铺好,等油一到,就开始点火。
幸亏萧珩赶来的及时,船骨架尚未烧着,只是底部有点烟熏的黑迹。
但是萧珩这一圈转下来,衣角烧了一小块,发丝有些凌乱,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那三个放火人刚才看萧珩救火,都看傻眼了,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萧珩的功夫这么高深,被踢倒反扣过去时,三人都战战兢兢的。
他们心里清楚,以萧珩的身手,要他们的小命不费吹灰之力。
虽然知道一个月后没有别的出路,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面临被人当场杀死,这种恐惧也是很明显的。
海风很大,踢开的干草在船外侧形成一个圆形,疯狂燃烧着,萧珩站在中间,发丝被吹起,火光映在他似笑非笑的脸上,眼神里透着吃人的光芒。
他背着双手站在那里,衣袂翻飞,身上透着杀气,活像索命的阎王。
三个人匍匐着跪在他面前,被他身上的王者风范压制的头也抬不起来。
人们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着跟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完全不一样的萧珩,都站在火圈外面,没有一个人敢出声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