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特意定做的折叠小桌,靠着软软的枕头,可以一晚上都舒舒服服的窝在上铺看书、写字。
宿舍橘色的灯光不甚明亮,昏昏暗暗,天天伏案写写画画,林芳担心别近视了,就自己在床上悬了一个大大的老式铁皮手电筒增亮。
时间晚点,就垂下找师娘缝制的遮光床帘,四面严严实实的盖住,小小的上铺就自成了一个封闭的小空间,既能挡住别人好奇的探视,也能挡住刺眼的光线。
散了发辫,林芳拿梳子细细的理着头发,养了几年的头发已垂至腰际,发丝柔软,倾盖如瀑,柔顺的散了一肩头。
对面床铺的方倩玲放了手里的书本,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目光灼灼的盯着林芳那一头黑如鸦羽的长发,欲言又止。
“有事说事?” 林芳忍了半天,迎着对方灼人的目光无奈道。
方倩玲一副西子捧心状,哀哀切切道:“你是怎么做到一天天熬夜早起,还能不掉头发的?”
都说人人平等,屁,你看看同是熬夜,怎么一宿舍就她自己日渐秃顶,别人仍是郁郁葱葱,平等个鬼啊,果然人比人气死个人。
“活该,让你作,天天半夜不睡在那做夜猫子!” 提起这个,刘咏雪就忍不住想吐槽。
“你说说,你又没有正经事,明明白天大把的时间,非要半夜窝被窝看小说,你头发不掉谁掉!”
一宿舍谁不知道方倩玲最宝贝她那点头发,偏偏她头发天生细软,发量又不多,最近也不知咋了,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头顶日渐稀少,宿舍打趣都快和系主任有的一比了。
惹得方倩玲整日小心翼翼,连头发都不敢多梳多洗一下,就怕扯掉更多。
方倩玲送了刘咏雪一个轻哼,转头仍眼巴巴的看着林芳。
林芳抚额,这让她怎么说,这可是到了后世依旧困扰全民的烦恼。
对上对方可怜兮兮的目光,林芳仔细回想了一下上辈子看的各种养发护发小秘籍,斟酌道:“要不你先剪成短发好好养养,再重新分个发缝.......”
现在扎辫子总是习惯中分,一年年下来又不变,若头发少一点,显得发缝那块格外的醒目。
“就是,你看看你那发尾都跟掉魂了一样,还不如一剪刀剪了算了。” 刘咏雪也在旁边怂恿。
主要是方倩玲发尾太细了,扎起来细细的一小把,还不如她家里五岁的小侄女头发多,强迫症看着老难受了。
“少熬点夜,多吃点黑芝麻,黑豆......”宿舍长王玫也在旁边出谋划策。
“我家那说抹生姜也可以......”
“主要还是少熬夜......”
一宿舍七嘴八舌的讨论,方倩玲越听越心塞,玲眼前一黑,感觉前途都无望了。抱着自己那点仅剩的头发眼含热泪,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哭哭啼啼道:“我的心肝宝贝啊,你就要离我而去了,我舍不得你啊……”
一宿舍人差点没被她笑死,正热闹着呢,门口有女同学敲了敲门,挤眉弄眼道:“林芳,楼下有电话!”
伴着一宿舍打趣的眼神,林芳谢过热心的女同学,随手裹了件外套匆匆忙忙冲下楼。
楼层并不高,一口气蹬蹬蹬赶到楼下,连个大喘气都不用。
宿舍阿姨指了指电话,顺手还给林芳塞给了个橘子,笑眯眯道:“我去隔壁楼拿个东西去。”
话音刚落,还不等林芳说什么,宿舍阿姨揣上一兜橘子就手脚轻快的带上了房门。林芳望着空无一人的小屋,一时间也有些哭笑不得。
大抵是做长辈的总是有许许多多的不放心,加之中专宿舍的不良先例在,师娘就格外注意一点,总是多嘱咐林芳打好周边关系。
更不要陆泓谦身边还有个会来事的小刘哥,最近隔三差五总要捎上点水果点心,舍友,同学,连宿管阿姨都没忘了。
电话接通,倒有些出乎林芳的意料之外,居然是出版社的电话,是为了约个时间谈谈出版的事宜,还没多聊几句,眼尾不经意一扫,倒是看到了门口远远站着的某人。
暮色沉沉,阴雨绵绵,空旷的宿舍楼前人烟冷清,陆泓谦撑了一把大大的黑伞立在不远处。
林芳皱眉,怎么也不知道找个避风的地方躲躲,自己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风口。两手遮在额前,林芳快走两步直冲到对方伞下:“冷不冷?你怎么不喊我?”
“我看到你下楼了。” 陆泓谦轻轻摇了摇头,斜了下伞,转而问道:“是家里又来电话了吗?”
这个家的是林家,陆泓谦虽然在林芳面前嘴拙,但心底的占有欲并不少,比如宣告主权,比如有意无意总把林芳和自己拉到同一阵地,偶尔就连林芳自己都没注意。
“不是,是出版社打来的。”林芳顺口接了话茬,脚下还不忘引着人往避风的地走。
陆泓谦就不多问了,小心的照看着脚下,手上黑伞倾斜,尽可能的挡着风中细细的雨丝。
“娘那里你别管,二哥结婚不回去。” 林芳叹了口气,林家一直和陆泓谦有联系她知道。
“嗯!” 陆泓谦低低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