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生命危险,林芳就想起最近还没有消息的林小弟,前天打电话过去还是没有消息,也不是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不过想着陆泓谦走前和她说的,虽然焦急倒是耐着心思一天天在等。
可能是想什么来什么,第二天一大早,林芳还没出发去学校就接到了林小弟的电话,“姐,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的林小弟龇着牙,笑的牙不见眼。
林芳握着电话,呼吸都有些不稳,“人没事吧?”
林小弟大着嗓门,“没,我好着你,我还立了功呢,等过几天我去看你。”
被人的兴奋情绪感染,林芳也不自觉咧嘴,“好,姐等着你过来。“
“嗯,到时候给我坐好吃的,最近在外面我可好久没吃到什么好东西了。”
林芳吸了下鼻子,“好,你到时候想吃什么姐给你做什么。”
“哎,姐,我不跟你说了,后面他们还等着打电话呢,赶明我在给你打。“
“好,有空记得打电话。”
“哎!” 林小弟响亮的应了一声,后面的队友又在催,他对着话筒高声喊了一声,“姐,我先给你挂了,我给大伯打电话说声。”
“哎!”林芳握着电话,听着话筒你的嘟嘟声,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过了好一段时间,师娘听着屋里没声了,进来看人握着电话动也不动,焦急道,“咋了这是?”
师娘心头一跳,不会是出事了吧。
林芳一激灵,反应过来师娘误会了,低头不自在的摸了下眼角,仰起头扯开一个大大的笑脸,“没事,是小弟打电话过来报平安。”
师娘放下心,“人平安就好。”
“哟,那是不是得先把西厢屋子整理一下,这都没住过人,东西也得看着添置添置……”
林芳摇头失笑,“不急,他还没说哪天呢,等确认了时间也不晚。”
又念着师娘趁她不在自己忙活,特意多嘱咐了一遍,“屋子等有空慢慢再整理,我下午还有课,师娘,我先走了。“
“赶紧去,赶紧去,上课别耽误了。“ 师娘也不念了,催促着人赶紧走。
出了门,林芳碰到守在门口的林朝,朝人点点头,话不多说骑上自行车就开始往学校狂奔。
最近的好消息是一个接一个,日子安稳,时间虽然紧张,可人却越来越舒展,像是窗外沉睡了一冬的蔷薇,在还料峭的早春里愉悦的生长着。
寒冬总会过去,春来总会来到,在自行车飞速前进中,眼角的掠过的绿意,她知道春天来了。
可惜,林芳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几天,在半个月后的某天晚上,林芳又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病危通知?”
“是,医生说,说,” 林大哥嗓子喑哑,“说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林芳皱着眉头,预期有些狐疑,“究竟怎么回事,上次去医院不是说身体挺好?”
林大哥红着眼珠子,“今年冬天冷,雪厚,家里屋子好久也没休整了,爹娘屋子里就有点漏水,我和建党又一直忙,爹就没和我们说,他俩趁我们白天出去,俩人就自己在家修,爹在屋顶上摆瓦,娘就上上下下的递东西,哪成想脚没踩稳,从架子上摔下来了,送到医院,医生就说不行,要抢救……”
林芳吐一口气,掩下心底繁复的思绪,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知道了,我明请假回去。” 林芳道。
电话里,对面林大哥的语气低沉,还在不断重复着这几日林母的反复手术,即使看不到对方表情,林芳也能察觉对方现在心情不好,林芳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然后又闭上了。
“嗯,小弟那我也通知了,后天到家。”林大哥又道。
林芳深吸一口气,“好,我待会给他打电话问下,看能不能碰上。”
挂了电话,想了想,林芳给林小弟拨了电话。
对面喊人需要一段时间,林芳还要等一会儿。
林芳的心沉沉的静不下来,一时间思绪万千。
怎么就突然就病危,说实话,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林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心情,高兴吗,不,难过么,也说不上。
她一向挺讨厌林母的偏心刻薄,可乍一听到人可能活不来了,心情,说实话,其实还挺复杂的。
她想过彻底摆脱那个家,彻底摆脱林父林母,她怨过她,恨过她,恨都是她的孩子怎么能如此偏心,恨她的偏心刻薄,情绪激愤的时候,恨不得拉着林家人同归于尽,可乍一听到人要活不下来了,第一反应居然不是高兴,更不是伤心难过,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复杂。
仔细想想,大概是一种失落和茫然,还有愤怒和不甘。
她也说不好这种感觉,就像你憋着一口准备一场很重要的考试,你一直准备着,努力着,头悬梁锥刺股,结果到了考场,告诉你考试取消了,以后彻底没有这个考试了,那种上不来下不去的感觉大概如此吧。
一直压在你身上的大山突然崩塌了,该高兴的不是么?
可不是的,那些曾经为了攀爬付出的努力算什么,那些曾经从山上摔下来的伤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