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无霜下意识回道：“当然啊，日本投降，内战过后，新中国成立了，我党带领人民，走向繁荣富强，已是世界强国！”
随后她再次怔愣住，因为关无艳一脸茫然，似看她又似看往虚空，突然有泪珠从那茫然之处滑落。
关无艳声音轻极了：“原来，真的做到了。”
于关无霜来说理所当然的事情，在那个年代，却是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奢望，不然，怎会被民众称之为梦想呢？
做梦都想，做梦都不敢想。
却有人做到了。
毫无贡献，或者说唯一贡献，是坚决不接杀有志青年任务，且当初自身也说不清缘由的关无艳，抹下那颗多年不曾出现过的泪珠，扬起灿烂笑容来。
她想：幸好自己没有坏到家。
她说：“无霜，谢谢你，告诉了我。”
关无霜握住她手，受了这一谢，同时道：“也谢谢你，我心里涨涨的，感觉像是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
两人相视一笑，因为时空给予的这份秘密，让两人自此打破距离，虽然未必能成为至交好友，却已然关系特殊。
紧接着，关无艳不合时宜地望了望顶上房梁，穿过瓦片是天，不曾听见雷响。
所以接下来，关无艳说得流畅极了，她将入锦衣卫，以及今日面圣细节，乃至书中与其相关之事托盘相告，最后直言想法：“你在书中，多年后，便是走上这条路。”
“如今，你可愿意再走一遍？”
“若不想，不必有任何负担，只偷偷给我出些主意也行。”
“好不好？”
关无艳柔声问好不好的样子，几乎无人能够拒绝，何况是本就有野心，此刻更生出熊熊斗志的关无霜。
小小身子，稚嫩面庞的关无霜，站起一拍桌，豪气万丈道：“替我联系皇帝，这忙，我帮了！”
心里却想：风险极大又如何？提前抱到两位大佬，何愁事业不成，事业必成啊！
关无艳咧嘴笑，她又心虚了：“好说好说，你且先等我几日。”
等会她就翻出去找那胡长生，也不知将皇帝哄好后，再看她带来个小女娃，会不会拼了自己命不要，也要出手将她打伤？
毕竟打死她，是不可能的了。
第63章 死亡
关无艳趁夜去了南坊, 翻进山脚下的荒废宅子。
院内空无一人，深处隐隐有着异响，关无艳循声过去, 直接推开那道房门, 嗯唔不断的惨哼变得清晰，屋内人齐齐转头, 脸上神情不一，蹲着的锦一停下手上动作开口。
“你怎么来了？大人在后院。”
当中地上的血人暂得一瞬解脱, 从痛苦中抬头, 用了几息辨认出关无艳, 一双通红的眼当即瞪大, 他目光复杂, 一时恨极，一时哀哀, 被堵住的嘴里, 模糊喊着一句话：
“救救我。”
关延礼竟是也被当个练手的，转到了胡长生手上。
关无艳看看锦一手上匕首, 又扫眼地上肉块血滩, 最后指着关延礼身上不停流血的一处, 不掩嫌弃道：“你这个割法, 他来不及说清楚，就会死。”
锦一立刻撕布条要往那处绑：“我们轮流着来的, 可能有一下割偏了。”
关无艳抱臂点头, 凉凉道：“是啊，血一多, 甚至虐兴上头，自然注意不到了。”
一帮习武的, 若不是心绪不稳，会拿捏不住分寸吗？
她语调有些阴阳怪气，一屋子人听得皱起眉头：“便是虐，那也是同你学的。”
关无艳冷哼：“我要的是供词，不是一滩死肉，没学好，就找头活物先试试，别坏了正事。”
且，要对付关延礼，只论刑具，当真还不到上来便用该手段的地步。
锦一起身，步步逼近，蓦地温和一笑：“差点忘了，他是你的父亲啊，心疼也是正常，只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害他到此刻境地？”
他们轻视过关无艳，很快又心惊她的狠，后来只努力想赢过她，短短训练时日，没能培养出同僚般情谊，反而不停滋生出沮丧甚至厌恶情绪。
在场的，虽不是全部如此，却也占了大多数，这世道，女人输给男人，似乎天经地义，男人若输给女人，便仿佛天理不公，不能接受。
不，这世道，不论哪条路，女人都没有机会和男人一较高下。
关无艳根本不理锦一，他算哪根葱，也值得自己浪费口舌解释这是两回事？
她绕过锦一，蹲下对关延礼道：“看出来了？我们算是一伙的，你不如痛快点说出来。”
关延礼没有力气再恨，他养尊处优多年，当下也无非保不可的家人，昨夜临时被转到锦衣卫挨鞭子的时候，自以为无坚不摧的意志很快崩塌，他便明白，他受不住下一次了。
谁料今日这些□□打脚踢一阵，在他即将招供时，却拿出了匕首。
凌迟，这是凌迟，他喊了招，他们不理。
以至于见到关无艳，他竟生出得救之感，可他依旧不想让她如意。
关延礼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嘶哑道：“我是无辜的。”
关无艳不急，只是打量他一会，语带怜悯：“死在他乡，魂无归处，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