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思嘉看了眼包装上的说明，全是日文和英文，她只能挑着数字看，大概拿着三瓶药水随便兑了兑就往水槽里倒。郝思嘉记得林纪泽之前好像有往里面加热水，就也提着水壶倒了些。
热水倒下去没几秒，水槽就开始冒白烟了，郝思嘉都来不及躲，刺鼻的气体就已经呛进了呼吸道里。郝思嘉皱着鼻头往外跑，可厨房里的动静没有变小，“滋滋啦啦”的声音好像越来越大了。郝思嘉心想这要是爆炸着火什么的，不是要完蛋。虽然怕死，郝思嘉还是拽过沙发上的毯子折回厨房，用力地把那些涌上来的白烟给拍灭了。
原本银色的水槽现在黑了一片，不过水槽里的水倒是下去了些，郝思嘉取了个盆子，准备看看下面的水管是不是堵了。可管子一抽出来，水流变快，“哗”的一下，混着食物残渣的废水直接喷了郝思嘉一脸。那销魂的味道和泛黄的样子跟从胃里出来的呕吐物毫无二致。
郝思嘉蹲在淌着污水的地板上干呕着，犯恶心却吐不出任何东西，放在岛台上的手机也开始催命般地响着，郝思嘉揉了揉胃，有些艰难地够到手机。
是刘霞芳打来的，可却半天没开口，那头有些嘈杂，响过一阵救护车的鸣笛声，接着是刘霞芳带着哭腔的“救救她”。
“妈？”郝思嘉预感不好，喊了几声刘霞芳都没有应，她只能挂掉电话，再打回去，来回打了三四次，电话才接通。
没等郝思嘉问，刘霞芳就顾自哭道：“你妹妹……我们刚刚去商场，她就说，突然说头很疼，还吐了，然后就说不了话了，现在……”
忍着反胃感，郝思嘉试图安慰刘霞芳，让她先冷静些，但刘霞芳还是哭个不停，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办”。被闹得实在头疼，郝思嘉干脆掐了电话。
郝思嘉抽了两张纸随便擦了一下脸，衣服也没换，抓上车钥匙就出门了。幸好路上不怎么堵，郝思嘉看了眼顶上已经在倒计时的绿灯，她想着踩下油门就能过去了，可前面的车起步后又突然停下来，跟车距离近，郝思嘉来不及刹车，车子一下子就撞上去了。
撞什么不好，还撞了一辆阿斯顿马丁。
郝思嘉拉了手刹，有些烦躁，脑袋用力砸了下座椅，最后抓过手机下了车。
都说开阿斯顿马丁的人优雅、低调，但郝思嘉却觉得是闷骚、腹黑。她下车好一会儿了，车主还淡定地坐在里面，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要放平时，郝思嘉还有心情叫着“美女”、“帅哥”，和司机扯东扯西地把事情解决了，可现在她赶时间。
窗上贴了防窥膜，郝思嘉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她弯下腰，挤了个笑脸，刚想去敲车窗，车窗就降下来了。等车里的人露出了整张脸，郝思嘉嘴角的笑微僵，到嘴的“帅哥”也卡在了嗓子眼。
“嘉嘉……”
郝思嘉在开口前重新管理了自己的表情，笑了笑，“回国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三，”卢杰瞥到郝思嘉胸下湿了一片，裙子上还粘了些食物残渣，“你……”
“没有保持安全跟车距离，我全责。”郝思嘉不在意地抖了下上衣，“但我现在有急事，私了吧，维修费、误工费，你报个价，”郝思嘉抬着下巴指了指卢杰的手机，“我转给你。”
“不用。”卢杰似乎很在意郝思嘉湿了的 T 恤，把副驾上的衬衫递给了郝思嘉，“套上吧，你衣服有些透。”
“谢谢。”郝思嘉没拒绝，“那连着这件衬衫，一共要多少？”
卢杰皱了皱眉，“你知道我不缺这点钱的。”
“那行。”郝思嘉扫了眼阿斯顿马丁的车尾，“不过漆蹭得挺严重的，你如果之后反悔了，我随时赔偿你。”郝思嘉看了眼时间，“先走了。”
“等等！”卢杰下车喊住了郝思嘉，半开玩笑道：“那你总得给我个联系方式吧。”
郝思嘉在车门站定，回了头，“就原来那个号。”
卢杰点了点头，笑着回了声“知道了”。
等车跑起来，郝思嘉瞥了眼后视镜里还站在原地的卢杰，收回视线后，踩下了油门。
今天是什么日子，下水道堵了，郝瑜进了医院，她还碰到了七年没见的初恋。
郝思嘉找到手术室，“手术中”的红灯还亮着，刘霞芳瘫坐在地上，两眼无神，手腕上挂着一堆购物袋，袋子里开过口的奶茶倒着，地上淌着咖啡色的液体，刘霞芳的大腿已经湿了一片。
“妈。”郝思嘉蹲到刘霞芳面前，把只剩小半杯的奶茶丢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刘霞芳像是失了神，抬眸看了郝思嘉一眼，却不说话。
“会没事的”之类安慰的话，郝思嘉说不出口，急性脑出血，很严重。
手术做了大概三个小时，郝瑜才被推出来。开颅手术，所以头发都被剃光了。郝瑜的脑袋上包了一层挺厚的纱布，还插着一根管子，里面都是血。郝瑜直接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郝思嘉知道刘霞芳又会哭闹，就提前站起来拦住了她。
“家属来签一下授权书。”护士看了眼快哭晕过去的刘霞芳，转头问郝思嘉，“你也是患者家属吗。”
“嗯。”郝思嘉点了下头，“是她姐姐。”
“那你来签吧。”护士带着郝思嘉进了小会议室，郝思嘉快速扫了眼纸页，“告知书”、“承诺书”各种铺了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