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妃了解苏流萤,若是让她知道一切都是楼樾被逼就而成,她一定会不顾性命与楼樾在一起。可安王妃更了解安王爷,若是苏流萤敢公然与他做对,敢威胁到楼家的前程,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心里落满冰雪,想到安王爷逼着楼樾以自己的名义立下毒誓,安王妃心里越发的冰寒……
安王妃去驿馆找苏流萤时,彼时,她正与阿奴在清洗院子外面的墙壁。
夏日蚊虫本就多,而韩钰所在院子外面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大片血渍,更是逗引了蚊虫往院子里飞。
阿奴与苏流萤打来井水清洗墙壁上的血渍。
阿奴总感觉这血渍来得蹊跷,不由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隔壁萧墨的院子,不满的跟苏流萤嘀咕,说一定是萧墨报复上次他们将他关在了院子外面,故意在他们墙壁上弄上血渍。
苏流萤却不这么认为,萧墨虽然平时举动说话轻浮不正经,但她知道他内里并不真正如此。相反,她倒是觉得萧墨非但不是一个风流公子,反而是一个心有宏伟大志的睿智之人。
面上,她轻声劝阿奴道:“应该不会是萧太子做的,人家好歹是一国太子,不至于做如此下作无聊之事……”
“还是我的小傻瓜了解我!”
不等阿奴回话,斜刺里却是插进了萧墨油腔滑调的声音。
两人回头看去,不知何时,萧墨手执折扇懒惰的斜靠在对面的墙壁上,桃花眼泛光的看着苏流萤,见她看过来,更是扬唇朝她邪魅一笑。
苏流萤早已习惯了他的轻浮举止,所以面不改色的回头继续干自己的活,反而是阿奴被他的样子弄得涨红了脸,又气又羞的不去理他。
等她们转过头,萧墨眸光转暗,沉沉的看着墙上的血渍,神情晦暗不明。
下一刻,看到从远处走来的人,萧墨神情瞬间收敛了许多,收起身子正要往自己的院子走,走在前面的南山却是看到了他,赶上两步追上他,恭敬的向他鞠躬行礼致谢,道:“上次之事多谢太子相助,只是我家世子暂时还没好痊,奴才替世子爷向太子爷道谢。”
眉头微蹙,楼樾病重的消息萧墨也听说了,只是没想到他的病情会这般严重。
眸光淡淡的从一脸悲凄的安王妃面上扫过,而安王妃也看到了他,面容骤然一惊。
看出了安王妃面容间的不自在,萧墨转身潇洒的朝自己的院子走去,顺手关上了院门。
见他离开,安王妃身上的压力骤减。而低头干活的苏流萤也发现了安王妃,心里惊诧,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了上去,将安王妃迎进了院子里。
阿奴也认出了安王妃,去厨房倒茶。
苏流萤看着出现在驿馆的安王妃已是惊讶,等看到安王妃满脸的愁容,心里一紧,问道:“王妃怎么了?”
话未出口眼泪先流下,安王妃悲声道:“樾儿高烧不退,一直醒不过来……蕊姨想求你去看看他……”
全身一凉,苏流萤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难以置信的怔忡道:“怎么突然就病了……前几日来这里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等安王妃开口,一旁的南山却是忍不住开口道:“方才你清洗的血渍,就是爷上次离开这院子时站立不稳靠在墙壁上留下来的……爷身上伤得很重,上次将你荷花池里救出时,伤口乍裂,又染上风寒,一直没好过……”
听南山说完,苏流萤才惊觉上次楼樾来这里时脸色确实不太寻常,却不知道他竟然是带病来这里找自己……
说好冷却淡忘的心还是伤痛起来,苏流萤整颗心都紧紧揪起。
苏流萤知道,若楼樾不是病重利害,安王妃不会离开庵堂回京城的,更不会来驿馆找自己。
几乎没有犹豫,连衣裳都顾不上换,苏流萤起身急乱道:“我随你们去!”
见她答应下来,安王妃心里微微一松。
走到门口的苏流萤突然想起什么,脚下步子微顿,对安王妃道:“王妃先去门口等我……我与我家公子说一声。”
“你安心去吧!”
身后,韩钰的声音温润如珠。
苏流萤怔怔回头,看见韩钰推着四轮车坐在台阶上,眸光温和的看着她,嘴角挂着浅淡温暖的笑意。
看着他,苏流萤一颗慌乱的心却是安稳下来。
她原本还担心他不同意自己去看楼樾,因为她曾在他面前坚定的说过,与楼樾再无关系……
心里涌上感激,苏流萤返身回屋,从榻上拿起薄毯给他盖在膝盖上。
韩钰的双腿是在大雪里冻坏的,那怕在这炎热的天气里,他的双腿还是一片冰凉。
她一边帮他盖薄毯一边道:“公子,我很快就回来了,晚上我陪你下棋。”
韩钰眸光温柔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而看到她眸光里的慌乱不安,他心口一痛,面是却是轻轻笑道:“好好照顾世子爷,我备好棋等你回来。”
安王妃领着苏流萤回到楼樾的楠院,却被楼老夫人领着苏诗语拦在楼樾卧房门口,不让苏流萤进去。
楼老夫人眸光冷冷的从安王妃脸上落到苏流萤脸上,而苏诗语看着安王妃将苏流萤带回王府,面色也十分的难看。
楼老夫人对安王妃冷声道:“你带回这个贱人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就是她害惨了你儿子么?”
安王妃脸色一白,“老夫人……”
“也是,你早年狠心离开王府,只怕心里也早已不将樾儿当成你的儿子。出家之人嘛,讲究六根清静,老身不怪你。但你敌我不分的将这个祸害带回来残害樾儿老身却不依了!”
不等安王妃开口,楼老夫人已是毫不客气的当面斥责起她来。
闻言,安王妃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当年,她执意离开王府,一府人皆是反对,而反对最激烈的就是楼老夫人。
堂堂安王府的王妃出家当尼姑,却是件让整个安王府丢失脸面的事。
从她被赐婚嫁进安王府时,楼老夫人就嫌弃她胡狄人的身份,总是指桑骂槐的说胡狄都是野蛮人,而后因为她的出家,更是对她嫌恶到了极致。
而苏流萤更是楼老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除不快。所以看着两人一同出现在面前,楼老夫人的怒火就像积存以久的火山,堪堪要喷发出来。
看着楼老夫人脸上勃然的怒火,安王妃连忙将身子挡在苏流萤面前,恳切道:“老夫人,当务之急,只有先让樾儿先退烧醒过来……”
“她来了樾儿就会醒吗!若不是看在你是他母妃的份上,你以为这安王府任由你离开数十年还能再让你进来吗?”
楼老夫人眸光阴戾的看着安王妃,丝毫不退让,更不曾让开路来。
“老夫人,不管如何,樾儿已成了这个样子,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
安王妃苦苦恳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