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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如殇_峕姬_旎蝶【完结+番外】(94)

  当时的他,甚至连给那孩子取名的机会和资格都没有!

  若说心中有恨,他只恨他自己!

  “訞儿,事到如今你怎能还能说出这般傻话呢?”

  帝俊何等睿智狡猾,如何能让极有可能统御时空的旹姬落到神农手上,莫说帝俊,就说各大神国,六界各大氏族……

  听訞终是忍不住泪水,趴卧在炎帝胸口不停哭颤着,“可那是我的女儿啊……是我百年怀胎所生的女儿啊……是我想了千年念了万年的女儿啊……为什么不能还给我……那是我的血我的肉……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君上,你把旹儿还给我吧!把女娃和旹儿还给我,还给我……呜……”

  “訞儿……”

  耳边是妻子恸哭不止,手上是妻子瘦骨之身,脑海里是襁褓里被抢走的旹姬和女娃最后一眼伤心不悔的毅然决然,心里无疑满是骨肉分别割剐之伤痛,炎帝平素在沉稳威严,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将头埋在妻子香软的发丝里,夫妻多年拼搏奋斗受尽各种数不胜数的苦难,却从未这般抱头痛哭过!

  这一次就让他俩放肆的哭吧,数十万年的折磨为何就不能给他们一刻钟的时间哭泣发泄呢!

  炎帝闭起眼睛,湿了妻子的发,妻子的衫……

  旹姬端着已然洗净的药瓶静默站在纱帘之后,眼眶也微微发红。她仰首眨眨眼睛,悄悄退出了内殿。

  一直站在外头早已听见帝后二人谈话的丹霞见她进了又出,露出理解的眼神,旹姬朝她惨然一笑,随即愣住了。

  丹霞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一是她的大哥榆罔,一个是她的二姐夫,少昊。

  榆罔自然也听见了父母的谈话,慢步上前搂了搂妹妹细弱的肩膀,他自是明白瑶姬那死丫头古怪难处又不济事,打小就孤僻得不像他和女娃的妹妹一样。而如今失去了女娃,他想自己在这世上估摸就剩下旹姬这么个亲亲手足了。

  有什么理由他不好好保护她,珍惜她……只是连父神都做不到的事情,他能做到么?能么?

  旹姬将额头靠在兄长的肩上,背后却被一道温热的视线包裹住,她清楚那不是丹霞的视线。

  随着听訞的呜咽声渐小,殿外的丹霞等人便松了一口气,她的身体可不容许她在这么伤心下去了。

  旹姬本想将药瓶交给榆罔,自己先去殿外散散心再过来,没想到立刻传来了炎帝一声惊呼。

  殿外几人心思一凛,立刻什么也不顾地冲进内殿,只见听訞吐得满身是血,连炎帝的锦袍也染了个大半,此刻已昏厥过去!

  “母妃!”

  榆罔红了眼,扑了过去。

  “娘娘!”

  丹霞也泛出泪花,紧随而去。

  唯有旹姬仍端着那个药瓶,呆呆地杵在原地,指尖、眼睛、膝盖、牙关……无不都在颤抖着。

  少昊放了只传音符往中天月神殿才疾步进殿,入内便见到僵立的她,他不知怎的停住了脚步只凝视着她悲伤痛苦的背影。

  身后忽有神农引以为傲的一众医工冲进夜露殿,面前是丹霞泪流不止地搀扶着痴傻错愕的炎帝离开床榻,殿里充斥着榆罔揪着一众医工大吼大叫的咆哮声……

  一切都乱成一团,而他眼里仿佛还是只有她,那个默然忍着痛苦忍着眼泪得到一切又将失去一切的她。

  他真的弄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听訞病成那样他竟不由自主地止步在这里?

  为什么瑶姬那女人践踏自己的尊严他还能死皮赖脸地赖在烈山不走?

  为什么他突然意气用事故意在那亓官思面前说出什么“弱水三千、不周雪落”那样的鬼话?不过是个区区小仙,他历来看都不看一眼的……

  真弄不懂……

  早在昆仑山洞里移不开眼时,他就已不懂了……

  第十九章听訞离世(下) 2,一夜丧母

  神历十三万六千七百年秋末冬初

  国母听訞在炎帝的怀里寂灭,化为赤水河上一抹永恒的丽影。

  这大约是继上代炎帝寂灭之后神农氏人最痛苦的几日,烈山本火红耀眼的大火瞬间化为蓝紫色阴冷冷的小火苗,北海上风浪大作牵连了原本平静无波的赤水一夜巨浪滔天,河床开始慢慢萎缩。

  炎帝遵照听訞最后的遗愿简化了葬礼,不过前来吊唁的宾客依然络绎不绝,不仅月神常羲和西王母不远千里赶来,就连天南南端的颛顼大帝都携下属火神祝融驾临了烈山。

  烈山帝王过度伤心不到两日便卧床不起,小帝姬峕姬的身份不宜对外公开,故而只能由帝子榆罔独掌大局。

  听着千篇一律的祭悼词,榆罔冷眼瞧着站在灵前哀悼的众人,或哀恸,或叹息,或心怀鬼胎,或逢场作戏,真是越看越心寒,转眸看着案后轻泣不已的月神和西王母,想来也只有她俩是真心的。

  少昊穿着洁白的素服静静陪在母亲常羲身边,殷契在殿外帮着蚩尤安排葬礼的事宜,瑶姬的风波尚未平息,来的人一瞄到少昊无不议论纷纷,更让榆罔怒从心来的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瑶姬竟然只寄了三两张吊唁文回来让近侍烧了表示一下哀伤,如今人还留在巫山不愿回来。

  他望了眼堂上母亲的画像,世态之炎凉,连女儿都如此,那绝伦美貌的一颦一笑又能留在多少人心中……

  时已近午。

  虽然听訞的神之躯已幻灭,但按照神农旧俗还是要引空棺入赤水,以表对亡者的哀思。

  天北炎帝唯一后妃听訞的棺木慢慢被榆罔移到殿外华美的血玉石石雕道上,日神犹在,金乌当值,烈山的天色却渐渐暗了下来。无数宫人举着白灰色的冥灯走在送葬的队伍两侧,赤水的浪涛声似击打在耳畔,更添缟素悲凉。

  吊唁宾客按照亲疏尊位有条不紊的或跟随,或目送,常羲擦擦眼泪和西王母相携跟在榆罔等后面,少昊体贴地不时搀扶照看着母亲,不远处的殷契见常羲出了殿忙放下手头的活伴在身侧。而近来因儿子失德丢尽颜面变得越发低调的颛顼一改过往的嚣张气焰扯着本也是横行霸道的祝融走到队伍的中后方,尽量避免招来更多的麻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赤水方向而去,忽然在宫门不远有一孝服女子肃穆静谧的站在如血的石道上,她的身侧飞旋着一只生得极为精美的鸦雀,头上缀着赤红的羽冠,尾巴如孔雀般青乌翠羽,短尖的喙净白如玉,一双细细的足和石道的颜色一样,血腥的红。

  似见听訞的空棺已来,它忽地高飞于空中,白喙一张低鸣着一声声“精卫”、“精卫”……那声啼低压,阴冷风吹,悲怆万分……

  众人惊诧万分地盯着那奇异的鸟儿,常羲的眼泪还未止住又崩了堤,她颤颤声色地扯着儿子的袍袖,呜咽道:“昊儿,那精卫鸟就是你幼时曾见过的女娃妹妹……炎帝爷最骄傲的女儿,清华仙子长帝姬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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