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笙的眼眸也随之一动，显然，师父今日的话语句句针对辰长老。虽说辰长老的话每每都是冲动，未达目的不计后果。但他好歹是一派的长老，不随着掌门一同去征战，反倒被留在了一个平静之地。
辰长老逼得脸色通红，牙缝中冒出一个个字来，“若掌门心意已决，那属下自然愿意待在灵山，为世卿效力。”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你辰家众人都待在灵山，其余的人，明日启程随我去江南。”
温以笙跟着其余长老师兄弟埋着头，今日的少年实在火气大，竟句句不饶人，就连辰长老那般的语气都被坚决地拒绝。
……
一路上，跟在那少年的身后，温以笙更是嗅出了一股子压抑的气场。
少年的背影更为沉重，像是千山压下般，“以笙，知道我为何要这么做吗？”
温以笙摇头，但还是说道，“无论师父做什么，都有师父的道理，所以以笙，也会支持师父的。”这丫头倒是识趣，此时此刻还伶牙俐齿地讨好他。
少年的背影稍稍轻松了些，“首战虽已告捷，但当日首战一事，大家伙都清楚，是辰长老见死不救。若不稍作惩戒，底下的江湖众人便会起内斗，到那时，不必朝廷灭我们，我们也能灭了自己。”
温以笙小步跟着，问道，“那师父让辰家所有人都留在此处，是担心商姐姐和那些伤员是吗？”
少年转过身，折扇在她的额头一敲，“是啊——商姐姐因此失去了武功，很多辰家弟子也受了重伤。去江南，必定免不了一场仗，何必再折磨他们呢？”
“我便知道，师父不会如此狠心。”温以笙弯着眼，“再者，师父也可以趁此举压制住辰长老的野心，倒是一举两得。”
少年倒是对她开始刮目相看了，以往温以笙对他的决定倒是毫不关心，如今竟能轻松分析出他的动机来。想不到，这小丫头，还真是不一般了。
温以笙被他这样的眼神瞧着，连忙一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师父莫要再看了！我是温以笙……我知道，以笙这几日的变化，让你和师兄弟们都快不认识了！”
少年忽而笑起来，“怎得，如今还学会读心之术了？”
温以笙点头，“自然，师父的心思，我怎么会不明白？”实则，这少年做的这一切决定，大概也是为了当日她在山下受的苦，为了给她出气，这少年从小就习惯这冲人的语气责备下属。温以笙早就习惯了……
“可师父，去了江南以后，与朝廷的对抗或许会更严重，你可想好了？”
少年点头，心中像是已有打算了，“以笙，若我们真的过了这一坎，我们就离开世卿门吧？”
温以笙清澈的双眸一浅，目光落于他的身上，“师父不准备当掌门了？”
少年愣了愣再次点头，“从小到大，我都没活出过自己的样子。以笙，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师父，以笙答应你。”温以笙利索应道，“离开世卿门，去一个没去过的地方，我们重新将那十年再活一遍。”
“去看火树银花？”
“去吃冰糖葫芦。”
“去屋顶喝酒。”
“温以笙，你还敢喝酒？”
“好啦师父，那就——去屋顶看星星。”
“好！”
正文 第四百八十一章 灵山之军（三）
一大清早，温以笙从营帐里醒来，便见到那样一张熟悉的脸，险些要从床上跌落。
她抱着被子，缩在一角，看着这白胡子盯着她看的样子，实在打了个激灵。
“白胡前辈，您——这么早来，可是有什么事？”
白胡子终于换了个姿势，站直身子一副正经的模样讲道，“听闻，你和那小子明日要启程去江南了？”温以笙点头，依旧睡眼惺忪，像是要再睡过去一般。
“我说你这丫头没良心，怎得要出这么一趟远门都不同我讲？”
温以笙哭笑不得解释道，“昨日刚决定下来的，前辈你就过来了，我都还来不及去讲。”
白胡子倒是不吃这一套，“这灵山人杰地灵，为何要跑去江南，此行可是更为凶险？”
“如今和朝廷杠上，只是想让皇帝给江湖众人一个交代。他残暴不仁对待百姓，我们也只想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白胡子朗笑一声道，“倒是说得动听，实则不是踩着你们尾巴，刀都到脖子，被逼着反了？”
温以笙努力挤出一笑来，“前辈既然都明白又何必问我？”
“哟！”白胡子眼眸一眯，“这还真生起气来了？你前辈我呢，今日来，也不是特意找你聊天的。”
“那前辈是来作甚的？”
白胡子倒是一副被嫌弃了感觉，侧着个脑袋，从袖中掏出一本册子，“这个，或许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温以笙连忙一把夺过，这里头，这里头记载的不就是炼丹的禁术？
神色开始凝重起来，目光沉重地落在白胡子身上，“前辈是何意思，之前不是说——这禁术邪门的很，不能去学吗？”
白胡子轻叹一声，像是也无奈道，“这禁术虽邪门，但也是如今能助你们获胜的宝物，切勿丢了。”
温以笙慌了神，长久才收下这本古书。她所搞不明白的是，之前求药时白胡子的态度坚决，今日却一反平常，自己将古书送来，难不成是里头有什么圈套？
温以笙不敢想下去，“前辈，此去江南也不知前路如何，若是前辈愿意的话——”
“不愿意！”白胡子一吹，盯着温以笙，“我说你们师徒怎么都喜欢麻烦别人！我都已经将如此珍贵的宝物赠与你了，你还想怎样？”温以笙赔笑着，也就不说那些说辞了。
虽然白胡子表面态度如此坚决，实则也心软的很，这几日他也没空下来，吩咐着弟子炼制了不少伤药，各种类型，各种药效的，几乎都准备好。自然，不能强求别人去，温以笙站在帐子前，忽而心不再那般害怕了。
“以笙！以笙！”辰序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辰师兄？”温以笙瞥见他胳膊上的包袱，立刻猜到了他想要干嘛，“你疯了，掌门说了，你们辰家子弟都要留在灵山驻守。你这是——”
辰序眼眸一沉，语气略重，“他掌门，他说一句我便要如此做了不成。我又未曾犯什么事，凭什么让我留在此地？”
果真，辰序还是不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
温以笙试着解释道，“其实，师父他不是在惩罚你们，只是你们伤亡惨重，实在不便跟着去江南犯险。”
辰序朝天轻蔑一笑道，“既是如此，你就更不应该拦我。”
“师兄——”温以笙跟在他的身后，“这如今特殊时期，你违背师父的意思，便是相当于违背军纪，可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