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梨到这里终于有了动静,她有些缓慢地把脑袋扭过去,那双黑色的眼瞳定在范清身上,最后她看着范清,对着她无声做了个口型:是你。
她得病的事情范家人绝对不可能知道,只有范清曾经偶尔撞到到过她吃药。
她撤开她左脸上的手,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服,站了起来。她那双眼睛生的奇异,纯黑色的瞳仁,站在明亮的光下,那光落在她的瞳孔里竟被吸走大半,漆黑的瞳仁上只留下一个聚焦的光点。
她一点点把头侧回来,直直看向面前的范东来。
“我刚才的表现,是你想看到的吧。”怯懦的,顺从的,痛哭流涕的。
她唇角一点点抬起,“现在该用我喜欢的方式来解决了。”
说完,餐厅响起一记清脆的巴掌声,“这样扇才对,打得又疼,声音也脆。”
范东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脸,“你敢...”
这话刚出口,又被一声巴掌声打断,祝梨换了一边,利落得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的行为过□□速且不合常理,竟是惊得旁边的没一个想起来拉架的,整个餐厅竟是该死的寂静。
这对于范东来而言,无非是奇耻大辱。他的火气急速冲到头顶,胸口差点喘成风箱。祝梨瞧了一眼他布满青筋的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他,“你知道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也豁得出去,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不会再扩大事端。”
“那样,场面会更难看。”
说完,她拍了拍范东来的肩膀,“饭很好吃,谢谢款待。”
*
祝梨离开范宅没有先回蒋为家,她先去了医院一趟,做了个伤情鉴定。
等报告的时间里,她坐在科室外面的铁凳上,拉黑了范清的联系方式。扳倒范东来,比她想得要难得多,祝梨手撑在下巴上,有些百无聊赖地用她的脑ct影片铲着地板上的尘斑。
她知道范东来为什么第一个朝她发难,无非是觉得她即使叛逆,但总归比他那几个堂兄亲弟好掌控些,想先从她开刀以儆效尤。
祝梨没忍住冷笑了一声,范东来也算是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是改不了他那看碟下菜的市井做派。
长时间的静默让她体内叫嚣着的发泄欲终于冷静下来。她越长大越发觉自己与范东来的相像,基因与幼年的生长环境让她几乎携带着范东来将近一半的劣性品质。
曾经她因为这些劣根自厌,她对范东来的恨带着反作用力一度重伤自己,而现在她终于学会把这种无赖的品性对准范东来。
祝梨唇角勾了勾,还真是,变废为宝,其乐无穷。
她把伤情判定报告书塞进车里,回到蒋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阿姨已经休假回来,祝梨像往常一样先走进厨房,她瞧了一眼阿姨煮的甜粥,又从一旁的冰箱里弄了点冰块装起来敷在脸上。
刚坐到沙发上,蒋为就从楼梯上匆匆地下来,只一眼就看见了祝梨脸上的冰袋,他几乎一下就窜到祝梨的身边。
这么些年他已然练就了厚脸皮,即便分了手也能贴祝梨贴的合情合理。
“你这是怎么回事?我看看,疼不疼。”
祝梨瞥了他一眼,她在医院里已经冰敷了半个点,痛感早就消了,就连痕迹都消了大半,她把冰袋拿下来,往蒋为那里亮了一下。
蒋为吸了一口气,堪堪压下去翻滚的怒意,“谁弄的。”
祝梨漆黑的眼睛却定在他的脸上,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你上次,怎么消肿得那么慢?”
蒋为一下就明了她说的是哪次了,耳根一下红成虾粉色,他有些支支吾吾,竟一下被祝梨转移了视线,期期艾艾地回应着,“你不是都说了嘛,我是敏感肌。”
祝梨若有所思地照了照镜子,“那看来我的皮肤还挺健康的,这么一下午都消了不少了。”
蒋为咬了咬嘴唇。其实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他不好意思开口,他那次没有冰敷也没有涂药,他有时候也不知道他自己怎么想的,竟然想让伤口好得慢一点。
蒋为接过冰袋给祝梨敷着,他仔细拿捏着力度,黑长的睫毛认真地上下颤着,“祝梨,我等一会给你煮个鸡蛋吧,消肿很好的。”
他正左右瞧着,余光却被一团黑影占住一半。
他有些不爽地皱了皱眉,多半又是那个惹人烦的家伙回来了。
祝梨抱着镜子照着,抬眼时,却正好和陈野有些潮湿的视线撞上。那双上扬的凤眼此刻正定在她被冰袋覆盖的侧脸上,视线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抬头,那双眼睛迅速地移开,有些无神地看向一边。
蒋为在这时更加积极地给她打圈冰敷起来,一边敷一边温声问着她,“这样可以吗?”
祝梨恍若未闻,她又移开视线瞧向陈野,却看见陈野又穿上外套出了门去,单薄的背影像是一抹淡淡的水痕。
祝梨终于发觉,陈野,好像在躲她。
第54章
也许是因为最近饭桌上总是冷清,阿姨只做了些甜粥和广式甜品。蒋为慇勤得很,祝梨只耽搁了一会,蒋为就端着碗椰汁桃胶蹲一旁喂她。这样上赶着的行为祝梨大多不会拒绝,索性抱着平板玩起了闯关小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