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升入高中之后,唐慧比之前更加紧凑地盯着她的各科成绩,生怕她哪点和别人漏错开,这学习啊,就像破了洞的衣服,如果不及时缝补,那个破洞只会变得越来越大,到了最后甚至穿不得只能当作一块破布扔了算了。
唐慧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半点可能性都不能有。她以为,她的女儿就按照她铺的这条路,顺顺当当地走下来,过一个安稳的人生不成问题,可没想到,有一天,她的女儿跑过来,不顾一切地对她说她要去学数学,要走竞赛。
她从来都不觉得喻时是一个天才,因为一旦走上这条路,哪怕她天赋异禀,只会比之前还要辛苦百倍。
可是,也正如喻时所说的那样,可就算如此,她喜欢,那便是值得的。思想的路子分了岔,接下来该怎么走呢?只能一方迁就着另一方。
唐慧深深叹了一口气,目光湿润地看向喻时:“喻时啊,你真的准备好了,真的要去学数学?”
喻时点点头,用力握紧她的手:“妈,任老师和我说过了,这次一班会重新扩招,我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她半蹲下身子,微微仰起脸,目光中露出祈求和坚定,以及隐隐的渴望。
“无论在这条路上我能不能坚持的下来,但至少我努力尝试过了,那我就不会后悔我做出的选择,而面对由此产生的后果,我也会承担起来,。”
“妈,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可能,也没有绝对的死路。我相信,这份力量,会使我变成更好的人。”
唐慧看着喻时,半晌,她慢慢点了点头:“好。”
喻时心头一松,还未完全来得及绽放笑容,就听得唐慧重新摆出那副严肃正经的语气:“不过如果发现自己坚持不下去,就趁早退出,听到没?”
喻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着,但目光发亮,连连说了三个“好”字,最后又慢慢说道:“妈,你放心,我会坚持下去的。”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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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晌午,母女俩也没有再在学校里逗留,在买完菜返回家的途中,唐慧忽然想起什么,偏头问挽着她胳膊的喻时:“说起来,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数学的?我记得,小时候你爸也没有过多教你这些啊......”
喻时眸光一顿,记忆恍惚间,是她哭扁着嘴,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在校门口等待唐慧来接之际。
那应该是八九年以前了吧。
她还记得那天的烈日骄阳,天很热,正是中午,地面被烤的干焦。
放学后,校门口的学生和家长越来越少,她一个小不点,无处可去,那时候唐慧和喻初凌忙的进行离婚各种手续,再加上工作,有时候常常迟到许久才来接她,她也不乱跑,又无路可去,只能在外面小摊的遮阳伞下面窝着,孤独又寂寞。
直到一根冰棒伸在她面前,晃了晃,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半蹲在了她的面前,带着笑容,神色和善,也可能是记忆久远,模样已经记不得,但声音却相比记得更深一些,很好听:“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喻时虽然人小,但心思还算灵活,害怕那人是个人贩子,尽管被太阳晒得口干舌燥的,但也没有接他递过来的东西,而是牢牢扒在校门口旁边不离开:“我爸爸妈妈很快就来接我了。”
她试图把语气说的狠一些,好让他知难而退:“你快离开吧。”
“你这孩子,不要就不要吧。”
男人倒也想的开,问了一声见她不要,就干脆利落地直接拆了包装袋,把冰棍塞进了他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别害怕,我也是来接我儿子的,这孩子,不知道又跑哪儿和人决斗去了。”
男人小声嘀咕着,倒让旁边的小喻时听个完整。
决斗?
这么小的年纪就和人打架,一看就是不学好。这个年纪品行不好的孩子,家长第一个就要负责任。
恋恋不舍地收回停留在冰棒上面的目光,不自觉舔了下有些干的唇瓣后,小喻时更不想和面前的这个大叔说话了。
可那个大叔也好似无聊的不行,和她一起等在校门口,有一下没一下聊着天,到了最后,干脆把手里的的小石子往上抛了抛:“这样吧,等着也无聊,我和你玩个小游戏吧。”
见她目光中一会儿警惕一会儿犹豫的,男人笑了几声,朝她比划了几下,分别是几个手势。
“最简单的游戏,石头剪刀布,如何?”
喻时压了压唇瓣,没吭声。
那个年轻的大叔继续加码,吹舞人心:“这样吧,五局三胜,要是你赢了,你随便提要求,要是我赢了,你就去给我儿子去小卖部买一根雪糕,如何?”
她还不吭声,男人却率先“咿呀”开了:“哎,小姑娘,你该不会怕了吧......”
“我才没有。”
小喻时立刻反驳,开口道:“比就比,谁怕谁?”
“好。”
男人哈哈一笑,等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准备好,他突然大喊一声:“石头剪刀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