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松越负手大步走在前,薛云卉拿了匣子快步跟在后,二人转眼就到了屏风后面。
袁松越伸手撩袍,左上首落坐,面上一派沉稳。
他甫一落了坐,这侧间的格局当即变了,好似他是那堂上的官爷,站在下面的薛云卉是那堂下的犯人一般。
薛云卉皱了眉头,她站着处于劣势,坐在下首也是被他压制,虽然这并不妨碍大局,可人活一口气!
这鬼侯爷她已然得罪了,卖乖讨巧有什么用?还不如气他一气!
薛云卉当下毫不犹豫,直奔他右侧坐了下来。虽右不比左,可好歹都是上座啊!
她这行径,果真惹得袁松越皱了眉头。
第009章 二叔或成最大赢家
袁松越眼角瞥见薛云卉不似方才一般,在武百户面前装模作样,露出了原本的小人嘴脸,对她的厌恶又升一层,心道这样的人留在涿州也是祸害,待他收拾了她,让她也尝尝自己当年尝过的滋味,便把她扔到偏僻的庄子里,免得她再出来害人。
薛云卉哪里知道他的想法?若真知道,怕是要气的笑出来的。
她只将匣子放在一旁,胳膊撑在案上,托着腮,上下打量着袁松越,嘴巴啧啧两声,见袁松越眉头皱得更紧,她嘴角越发翘了上去,低声道:“侯爷以为,自己有几成胜算呐?”
袁松越闻言,从眼角瞥了瞥她,见她秀眉高挑,杏眸清澈,鼻梁秀挺,红唇微张,五官比五年前长开了许多,越发的明**人了,只可惜,性子却比那时更添狡猾,说谎作戏不在话下,浪费了好一张皮囊。
他轻哼一声,尽透着轻蔑,并不屑于开口说话。
薛云卉对他的傲慢态度浑不在意,又道:“侯爷手段厉害,我也不能一味受着,也得回敬侯爷一二,不是么?况这玉牌到底是真是假,侯爷心里没数?武百户这样的忠义之士,最怕坏了名声,指不定,还想成全了你我呢!”
她声音虽极低,可语气却极为猖狂,袁松越听她还有嫁给自己的打算,不由更加厌恶她,可心底却对她更是嘲笑不已。
她以为手里握着一块死物,就能左右他?真真不知天高地厚!
且让她猖狂去吧,过一会儿,有她哭的时候!
袁松越不言语,薛云卉还以为自己将他气到了,他现下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不已。薛云卉这样一想,心下越发地高兴了,方才因为二叔生出得那点不安,也呼啦一下全消散了。
袁松越心底嘲笑不止,薛云卉面上笑意盈盈,二人各怀心思,又都道自己十拿九稳,室内安静了几息,脚步声就传了进来。
“薛先生快请坐。武某有一事不明,要向薛先生讨教。”武百户当先道。
“百户客气了,有何事直接问便是了!”薛世历很是客气,不敢托大。
武百户也不绕圈子,直接道:“是这样,武某听说薛家曾与瑞平侯府定过亲事,当时是何种情况?”
他问出这关键一句,薛云卉在屏风后头不由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听,可袁松越仍旧不紧不慢,一派淡然。
薛世历听了问话,顿了一下,皱了眉头,疑惑道:“嗯?定亲?百户这话从何说起?”
话音一落,武百户便是一愣,而屏风后面,薛云卉却突然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
极为适时的,她一旁的袁松越,忽然嗤笑了一声,略略侧了头,朝她看来。
薛云卉浑身有些僵硬,眉头皱成一团,全没了方才的得意。她低头看看手上的匣子,又看看一旁的鬼侯爷,脑袋有一瞬的空白。
袁松越见她这般,不由咧开嘴笑了。
天欲亡之,必先狂之,现下用到他和她的身上,也正正合适。
手指在案上轻轻点动,轻快的律动透着手指主人畅快的心情,却越发反衬出一旁那僵硬的人,心底的惊涛骇浪。
屏风外,武百户愣了一息过后,才收了面上的讶然,复又问道:“这……两家果真没定过亲事?”
“正是。”薛世历点头。
这两个字正正砸到薛云卉头上,使她一颗心扑通沉到了谷底。
难怪这鬼侯爷耽搁了好久才追过来,难怪他见她手持信物也不惊讶,难怪他张口就说让她二叔前来证明……
原来原来,他早就布好了局对付自己了!
可是他哪里来的消息?!
薛云卉兀自震惊又迷惑,武百户也有几分不信。
看那薛氏女方才的作为,根本不似作伪,况她也不怕她二叔前来指认。怎地此时,她二叔却说并无定亲呢?
他不禁又问道:“也没有过什么信物?似玉牌之类的?”
他这么一问,薛世历却好似被提醒到了什么,侧着头想了想,在武百户焦急的目光注视下,突然道:“哦,我想起来了……”
他说到此处又顿住了。
室内又是一阵安静,安静中却透着七分紧张。
武百户盯着薛世历,薛云卉越发竖起了耳朵,连袁松越,这一次也微微皱了眉头,目光不由往屏风处转去。
“先生想起什么了,快说呀!”武百户性子急,连忙催他。
安静的厅堂之中,只见那薛世历一拍大腿,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当年家兄曾把家侄女许给瑞平侯府的二爷做那贵妾!袁家当时便送了块玉牌来,作定妾信物的!”